行進間,兩人雙目不禁一亮,只見前面一座巍峨府第,階高七級,門樓富麗,階上分立十數名佩刀持矛的威武警衛。
門樓懸滿紗燈,光明如同白晝,門樓左右各架一盞巨型燈,上寫三個斗大紅字——南王府。
天麟、大憨心頭同時一震,不自覺地將步子慢下來。
兩人游目一看,府牆高大,暗影中隱隱閃著刀光。
天麟心中一動,暗忖:進入皇宮大內,可能不易,但要進入南王府看來似不太難,南王為人陰險,是當朝顯赫人物,著名的奸王,今夜何不進去探查一番,也許能趁機警告奸王,要他今後多多行善。
大憨跟在天麟身後,已看出天麟的心意,仰面看了一眼碧空皓月,立即低聲說:“現在已近三更,街上多是高官顯要宴罷回府的車轎,和一些浪蕩夜遊的王孫公子富豪子弟,再過半個更次,就可行事了。
” 天麟頷首會意,游目一看,街上行人果然逐漸減少。
於是,轉首對大憨低聲說:“大憨兄,今夜小弟決心一探王府,你先回店等我吧,再遲也許出不了內城了。
” 大憨深信天麟進入警衛森嚴的王府,一人前去,進退裕如,若再加上自己,反而多個累贅,雖然心中明白這個道理,但仍勉強點點大頭,無可奈何地說:“好吧,我回店中等你。
”說著,轉身向回走去。
就在大憨轉身回走的同時,一陣暴喝怒叱,逕由南王府內傳出。
府門警衛立時發覺有異,抽刀橫矛,神色慌張,吶喊一聲,紛紛沖向門內。
天麟、大憨看得一愣,游目街上,行人大亂,紛紛走避,於是,兩人一揮手,各自分奔東西。
這時,王府內,怒喝暴叱,金鐵交鳴,牆上警衛,齊搖紅燈,吶喊沖霄。
天麟隨著逃避人群,直向距王府不遠處的一條巷口快步走去,一雙星目,卻不時望向王府的門口。
他在想,這人是誰?如此大膽,三更未盡居然敢進王府?繼而一想,心頭不禁一震,似有所悟,不覺心中暗呼:啊,蓉姊姊,一定是她。
念及至此,心中不禁暗暗焦急,同時,腳步也不覺慢下來。
驀然一聲凄厲慘叫,由王府牆內傳來。
接著,牆上持矛舉燈的警衛,一聲吶喊,齊向府牆西南角端涌去。
天麟和其他走避行人也不約而同地舉目向府牆上看去。
一聲清叱,白影一閃,一個白衫少年,由王府內飛身躍上牆頭,牆上警衛,大喊一聲如蜂湧了過去。
天麟見少年穿白衫,心中頓時平靜不少,但他基於救人急難的俠義天性,他決心協助這個白衫少年脫險。
王府牆頭上,人影閃處,一連又縱上幾個身穿錦衣,手持兵刃的人物。
這時,白衫少年一聲厲叱,手中長劍閃電揮出,耀眼匹練過處,暴起數聲慘嚎,如蜂湧上的警衛,立被斬倒幾人。
相繼縱上牆頭的幾個錦衣衛,各揮兵刃,齊聲大喝,紛向白衫少年攻去。
這時,遠處已傳來陣陣馬嘶蹄奔和吶喊聲。
天麟一聽,暗暗為白衫少年焦心,覺得他應該儘速離去,否則,稍時大隊兵馬到來,再想逃走,勢必更難了。
游目一看前後,王府附近除了自己,已走得沒有人影了。
這時,正東街頭,高舉紅燈的大隊人馬,勢如潮水般,已向著這面湧來。
天麟再度加快腳步,直向前面巷口奔去,這時距打鬥的王府牆頭,僅餘七八丈距離了,白衫少年劍勢雖然凌厲,但王府人多勢眾,要想脫身極為困難。
急步前進中,天麟舉目再看,不禁驚得渾身一戰,俊面倏變。
只見白衫少年,朱唇玉面,細眉大眼,丰神秀逸,飛舞長劍,正是分別將近三月的杜冰妹妹。
天麟這一驚非同小可,一長身形,騰空而起,雙袖一揮直向打鬥激烈的王府牆頭,如電射去。
牆上警衛搖燈吶喊,錦衣護衛合力猛攻白衫少年,尚不知身後有人飛至。
驟然一聲勢如霹靂的震耳大喝:“住手……”這聲如雷大喝,只震得數十警衛丟燈掩耳,俯腰蹲身,錦衣護衛俱被震得踉蹌後退,兩耳嗡嗡,眼冒金星。
杜冰面色蒼白,朱唇微張,舉目一看,驚喜欲狂,張口無語。
天麟一聲低喝:“冰妹還不快走。
”低喝聲中,光亮閃動,天麟已將杜冰挽住,疾聲喝“起”,身形一躍數丈。
天麟挽著杜冰,身在空中,疾演“天降寒龍”,身形幻起一道流星亮影,直向數丈外一片櫛比房面上落去。
這時,王府方面,人聲沸騰,馬嘶連聲,光亮衝天。
天麟知道大隊人馬已到,必須儘快出城,於是,挽緊杜冰,盡展輕功,直向西南城頭,如電射去。
遠處街上,仍有燈光和三五成群的夜遊人,茶樓酒館中尚不時飄出陣陣弦音歌聲。
天麟仰面一看夜空,天已四更了,再看身後,十幾道人影,仍在百丈以外的房面上緊緊追來,同時高聲大呼:“捉刺客,捉刺客……” 天麟一聽“刺客”兩字,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怒火,對面不遠處已是城牆了。
舉目一看,城上官兵雖然俱都目注王府方向,但似乎尚未發現疾馳而來的杜冰和天麟兩人。
天麟見機不可失,來至近前,一提杜冰,騰身飛至城頭,繼而腳尖一點,兩人越城而過,直落城下。
城上官兵頓時驚覺,立時一陣大亂,抽刀吶喊,張弓搭箭,齊向城外盲目疾射。
頓時之間,城上喊聲震天,亂箭齊發,形如驟雨,勢如飛蝗,挾著一陣驚人的勁風,直射護城河的對岸。
天麟已有幾次越城經驗,深知官兵勢必亂箭追殺,因此,直落城下,沿城向南飛馳,並未即時過河。
天麟飛馳中,游目一看,發現護城河的對岸,竟是曠野城外,這時才知道長安雖有內外兩城,實際北城僅有一道城牆。
兩人飛馳一陣,早已脫離箭區,騰空過河,直向曠野一片枯疏矮林中奔去。
來至林內,同時停身,天麟迫不及待地問:“冰妹,你怎地敢去夜探王府?” 杜冰立即沒好氣地說:“有何不敢,皇宮大內,我照樣敢去。
” 天麟聽再一楞,發現杜冰神色憤然,雙頰通紅,顯然正在生氣,於是有意岔開話題問:“冰妹,這次是你一人來長安嗎?”說著,拉起杜冰的手,逕向青石走去。
杜冰雖然滿心不高興,但她仍關心麟哥哥離開少室峰摘星台以後的情形,於是,好不甘願地與天麟並肩坐在石上。
天麟看了一眼明月,發覺再有一個更次天就亮了,他尚有一件極重要的事情,要在拂曉前做好。
因此,他只得將分別以後的情形,概略地告訴了杜冰。
最後,天麟關心地問:“冰妹,你可知蓉姊姊為何不去大荊山?” 杜冰略一沉思說:“蓉姊姊原就預定同去大荊山,嵩山大會後的第二天,蓉姊姊突然改變主意,決心來趟長安……” 天麟立即關切地急聲問:“你可知她來長安的真正原因?” 杜冰茫然搖搖頭說:“蓉姊姊走時,僅對小妹說:她必須去找一個人。
” 天麟驚異地輕“噢”一聲,再度不解地問:“蓉姊姊不去大荊山,你為何也不去?” 杜冰見天麟問話時的神色凝重,立即撲哧一笑,說:“告訴你,我不去大荊山,決不是賭氣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