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哥一聽巴薩島渾身不禁一戰,面色倏變,驚得蹬著卵眼脫口呼了聲“啊”,接著急聲說:“不好哇老弟,我爹說西域巴薩島上有一種彩帶金環,施展之時,默運真力,專破我的橫練功夫。
”說著,趕緊舉手去摸後腦,頭皮上果然被擊了一個大包,所幸艷紅少女氣忿抖手一擊,並沒默運真力,否則,憨哥的半個腦袋已經飛去。
天麟看得暗暗心驚,自覺大意不得,回頭再看,八釵叱喝不停,依然緊追不捨。
驊騮賽雪,同時一聲雷鳴,呼的一聲奔出楓林,林外一片廣野,前面天際已隱約現出一座模糊可見的城門樓影。
天麟見如此狂馳,距離大荊山起跑越遠,心中不禁焦急地大聲問:“大憨兄,總壇究竟怎樣了?” 宋大憨愁眉苦臉,小手仍在撫摩著頭皮,也焦急地大聲說:“如此惶惶而逃,如何講得清楚?”天麟聽罷,轉首再看,飛鳳八釵,錦衣大漢,依然瘋狂追來,這時距離林沿已不足五丈了,速度較前尤快。
宋大憨摸著後腦大包,心中仍有餘悸,他確怕八釵真的追上,於是咧著大嘴說:“公子老弟,前面數里已是官道了,道上行人看到這麼多美女追趕你,一定紛紛議論。
” 這幾句話,不啻火上潑油,天麟暴喝一聲,倏然拔轉馬頭。
驊騮一聲震撼原野的顫聲痛嘶,前蹄倏然人形立起,身形一旋,立將馬身撥回。
天麟劍眉一挑,星目精光閃射,震耳一聲大喝:“爾等膽敢再進一步,此林即是爾等葬身之所。
” 所字剛剛出口,暴起一陣清越龍吟,飛虹在手,紅光奪目,天麟右臂倏然一舉,振腕一揚。
一道耀眼電光,挾著懾人心神,震撼原野的“呼呼”響聲,直向楓林前沿,閃電射去。
一陣“沙沙”聲響,劍光碟繞林間,楓枝四射,紅葉紛飛,光華閃閃如電,劍嘯隆隆似雷,聲勢威猛,怵目驚心。
頓時之間,林內一陣大亂,馬嘶驚喊,連聲嬌呼,旋飛紅葉翻滾塵土中,傳來數聲凄怨呼聲:“衛天麟……衛天麟……” 天麟初試飛虹,不禁也有些膽戰心驚,這時聽到幽怨嬌呼,疾變心訣。
飛虹招手收回,迅即插入腰間劍囊內。
劍光驟失,周圍頓時一暗,只見林中烈馬紛紛四躥,所有錦衣大漢,俱都抱頭伏在鞍上。
飛鳳八釵,粉面蒼白,鬢角滲汗,俱都木然立在車轅上,神色幽怨目光獃滯地望著天麟和宋大憨。
宋大憨這時張著大嘴,蹬著卵眼,完全驚呆了。
天麟著了林中慌亂情形和飛鳳八釵的神態,心中不禁有些懊悔。
於是,再看了呆立在車轅上的八釵一眼,倏然撥回馬頭,回著憨哥沉聲喝了聲“走”,一抖絲韁,當先向前馳去。
宋大憨一定神,一聲不吭,急催賽雪,放韁緊跟。
兩人回頭再看,飛鳳八釵依舊立在車上,果然沒再追來。
天麟向緊跟馳來的宋大憨,有些不解地沉聲問:“大憨兄,你追趕小弟究竟為了何事?是麗鳳姊姊命你來的嗎?” 宋在憨故作神秘地一笑,嘿嘿兩聲說:“此地丘陵荒野,實非詳談之所,前面找一酒樓……” 天麟見憨哥言語支吾,心中頓時大悟,忽然想起今晨廳前和送行時未看到憨哥的原因,於是,劍眉一挑,故意麵色一沉,震耳大聲說:“你偷乘麗鳳姊姊愛馬,私自逃離總壇,麗鳳姊姊知道定以幫規治你。
”談話之間,即收絲韁,立將驊騮勒住。
宋大憨果然做賊心虛,驟然吃了一驚,但他胸有成竹,事先早有準備,因此一驚之下,立即定下神來。
於是,趕緊收住賽雪,轉身哈哈一笑,有恃無恐地說:“公子老弟別發脾氣,五湖四海咱都遊歷,單單長安我沒有去,這次有你保駕,豈能放過機會,西北地大人稀,又有樸實牧人,妞兒騎馬,愛穿紅衣,冬天降雪,夏天落雨,颳起風來十分……” 天麟一聽,知道憨哥誠心搗亂,難怪絕早催自己啟程也是他的主意,如今只有設法硬逼他回去,於是未待憨哥說完,立即不耐地揮手連聲說:“大憨兄,好了,好了,小弟不去了……” 宋大憨毫無所懼,未待天麟說完,又是得意地哈哈一笑說:“反正蓉姑娘已去了長安,早晚你是要去,老弟,後會後會,我先走一步在龍首山區等你。
”說罷,小手一揮,大頭一晃,撥轉馬頭,狂馳如飛,直奔正西。
天麟一見,頓時慌了,放馬疾追,連聲急呼:“大憨兄請停一停,大憨兄請停一停。
”大憨哪裡肯聽,頭也不回,直奔前面官道,跑得更快了。
天麟又急又氣,心說:人人都說憨哥傻,豈實憨哥鬼聰明,心念間,一聲吆喝驊騮疾奔如飛。
抬頭再看,天麟嚇了一跳,眼看將至官道,行人那樣多,憨哥馬速依然未減,由於情迫勢急,趕緊高呼:“大憨兄放慢些,兄弟答應你一同前去了。
”就在天麟高呼的同時,宋大憨已將賽雪放慢下來。
天麟一看,非常後悔,心中暗暗叫苦,真不該答應他同去。
兩人相繼奔上寬大官道,並騎前馳,道上行人正多,兩人只得將馬速慢下來,舉目前看,保康城的巍峨箭樓,看得更真切了。
宋大憨坐在馬上,喜得心花怒放,只覺得有些頭重腳輕,雖然已經喜不自禁,但仍強自控制不露聲色。
一陣沉默,跑出十餘里,保康城門就在眼前了。
宋大憨一進城門,看到五光十色的招牌酒帘,頓時想起昨夜通宵未睡,粒米未進,如此一想,立覺飢腸轆轆。
城門街道寬大,俱是青石鋪地,街上行人熙攘,兩側商店比鄰,兩人騎在馬上,鐵蹄嗒嗒,清脆有聲,街人紛紛讓路。
宋大憨目的已達,心中沾沾自喜,看來無比神氣,卵眼左顧右盼,想是在找酒樓。
天麟覷目膘了一眼,這才發現憨哥已換了一套新衣,不由輕哼一聲,心說:原來你早有準備。
就在天麟輕哼的同時,隨風吹來一陣濃醇酒香,憨哥精神一振,咧嘴一笑說:“公子老弟,酒樓到啦,隨便吃些東西吧。
”說著,舉手指了指左面一座高大酒樓。
天麟仰首一看天色,日正當午了,立即望著酒樓頷首說:“就這一家吧。
”說話之間,已至樓前,店伙接過馬匹,兩人並肩上樓。
宋大憨以前出外遊歷總是和妹妹宋芙苓在一起,因而處處受到約束,如今和公子老弟在一起,心理上就輕鬆了許多。
尤其這位公子老弟武功蓋世,相信當今武林中鮮有敵手,萬一闖了禍,打了架,保准不會吃虧。
因此,昂首闊步,挺胸鼓腹,大步走上酒樓。
時值正午,酒樓上幾乎是個滿堂,高談低論,碰杯呼干,亂成一片。
宋大憨當先走上樓口,卵眼一瞪,正待發聲。
驀覺臂肘被天麟猛力一碰,剛要嚷出口的話,頓時又咽回了喉嚨。
宋大憨先是一怔,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定睛一看,才發覺酒樓上多是武林人物,凝神一聽,不覺一楞。
滿樓酒客談論話題,俱是疤面人單身赴會的經過情形。
有人說疤面人是魔魔天尊的徒弟,也有人說論年事應該是徒孫。
但大家一致公認疤面人是當今武林中,武功最高的一人。
座上有不少武林人物是由嵩山少室峰趕回來的,因此述說起來繪形繪色,神情逼真,只說得口沫橫飛,臉紅脖子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