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跟蹤襲來的,正是大頭鬼谷奇。
他仰首仁立,就是為了等候石中英下落,石中英朝陰癟鬼程完追去,他也從身後跟了過來,蒲扇般的鐵掌,直叩石中英後腦。
在他想來,自己襲到身後,石中英必然會回過頭來,那知石中英連頭也沒回,反手一劍削了過來。
大頭鬼谷奇這雙鐵掌大如薄扇,手臂足有四尺多長,重達六十餘斤,可說是一件重兵器,他見石中英反劍削來,正中下懷,右臂用力,加速直搗過去。
雙方勢道本急,劍光乍閃,但聽“咯”的一聲,劍鋒齊掌削過,大頭鬼谷奇只覺手上一輕,一隻精鋼鑄制的鐵常,已被石中英齊腕削斷,斷掌之中,飛灑出一蓮黑煙,飛散開來。
這蓬毒煙,正是大頭鬼谷奇暗藏在鐵中之中的毒粉,他可以在和人動手之際,暗暗扣動機簧,使對方在不知不覺中,中毒昏迷,失去抵抗,但這回對石中英可失去了效用,那是岡為石中英並沒轉過身來,和他對面動手。
而且這一招“龍尾揮風”,只是隨手往後揮出,盤漓劍揮出之後,人已電射般朝陰癟鬼程完追了過去。
鐵掌墮地,灑出一大蓮黑煙之時,石中英早已追到陰癟身後,劍光一閃,立時響起了一聲慘叫。
陰癟鬼程完一條右臂,齊肩斬落,血灑一地,掉在地上的一條手臂,還在不停的顫動。
他平日貫以暗劍傷人,陰損毒辣,這回被石中英削斷右肩,也可說也就得的報應,在惡貫尚未滿盈之前,這隻能算得給他一個瞥告而已。
石中英身如飄風,足不沾地,一個轉身,直向笑面鬼七文、斷頭鬼毛章兩人欺去,長劍一指,冷然喝道:“兩次用暗器偷襲石某,就是你們吧?” 毛氏兄弟要退已是不及,兩人不約而同的一聲吆喝,兩條鐵鏈幻起一片鏈影,橫擊過來。
石中英冷笑一聲,長劍揚起,劍芒飛灑,“咯”“咯”兩聲,兩條八尺長的鐵鏈,同時齊中截斷。
在這一瞬間,石中英陡然欺身而上,劍光再閃,慘曝隨著響起,笑面鬼毛文,斷頭鬼毛章兩隻擅發暗器的左手,已經齊腕削斷,鮮血灑落一地。
信天翁眼看他連傷三人,心頭憤怒已極,突然縱身一躍,搶身石中英面前,凜然道:“姓石的,你手段果然毒辣的很。
” 石中英目光精芒閃動,冷笑一聲道:“你們手段不毒辣?” 信天翁闊劍一橫,功凝右腕,喝道:“咱們約好三招分勝負,閣下卻舍了翁某,連續傷人,這算那門子英雄。
” 石中英劍眉桃動,冷然道:“對付你們這些匪徒,本來不用講什麼江湖過節,在下因和你們副教主有約在先,才劍留情,真要惹怒了在下,憑你們這些狐群狗黨,江湖敗類,莫怪我痛下殺手。
”他說的聲色俱厲,目中凌威逼人。
信天翁心頭一凜,握著闊劍的手掌,感到微微顫動,正因他心生怯意,不得不搶先出手,口中大喝一聲,右手凝聚功力的闊劍,先發制人,猛然朝前推去。
這是他畢生功力所聚的一擊,一劍推出,立時有一股逼人的劍氣,激蕩成風,嘶然迸發,布滿了森寒耀目光華的闊劍,臨負暴長,像匹練般朝石中英卷過去。
直至此時,信天翁才使出了他真正的看家本領,同時也顯出他這柄闊劍的威力來。
石中英目光冷峻,一言不發的注視著對方這一劍的來勢,揮手之間,也飛出一道青濛濛的劍光,迎擊而出。
兩人這一劍並無奇幻的劍勢,只是橫推直劈,招式簡單,正因招式簡單,也愈見威厲無比。
雙劍自然很快就交擊上了,但聽一聲驚人心魄的嗆然龍吟,兩道劍光,同時倏然隱去。
石中英長劍平胸,倒也看不出什麼。
但對面的信天翁卻不同了,他一襲長衫,不住的飄動,顯得胸口有些起伏。
尤其他手中那柄四尺五寸長的闊劍,劍尖被削:斷了三四寸長一截,本來凌形的劍尖,此時已經變成了平頭。
信天翁一擊後退,便已發覺開山劍被對方截斷,心頭驚怒交集,口中又是一聲大喝,左手箕張,凌空抓去,五道強大的暗勁,由指尖上透射而出。
罩向石中英。
石中英冷笑一聲,正待發掌。
突聽一個蒼勁的喝聲傳了過來,“大家住手,耐德來了。
” 信天翁這一記“天龍爪”,勁氣十足,也是他一直不肯輕易施展的絕學,如果不是石中英削斷他的開山劍、不到最後關頭,他還是不會使出來的。
他爪勢甫發,就聽到喝聲“耐德來了”,當下微一吸氣,,五指一招,硬把擊出的爪風收了回去,他還是秘技自珍,不肯讓大家看到他“天龍爪”的秘密。
這聲喝聲,石中英一聽就知是夏子清的聲音,急忙回頭看去。
但見山前圍著的苗人,此刻早已紛紛讓開,中間留出了一條寬闊的道路。
當先開路的兩人,正是身穿夏布長衫,瘦削臉,酒糟鼻,夏子清,另外一個則是貨郎張正林,兩人後面,緊跟著孟耐德。
她本來白皙慈祥的臉上,此刻滿布凶戾之氣,手提著青鋼劍,走在最前面。
她身後則是手持鋼叉的孟族長,和嬌若春花的公主孟雙雙。
最後還有四個苗婦,山各自手仗兵刃,神情肅穆,敢情是耐德身邊的待衛。
石中英看到耐德身後跟一個孟雙雙,心頭不覺驚然一怔。
孟雙雙和自己同入天龍隧道,被賊黨副教主玄衣女所執,留下人質,自己是趕來報訊的。
玄衣女不可能在自己走後,就會釋放孟雙雙。
孟雙雙更不可能在自己走後,一個人逃出來而且天龍隧道,只有一個出入口,就算她逃出來、也該先經過這裡,不會從村子里來的,那麼只有一個可能,眼前這孟雙雙是賊黨假扮的。
反正以偽亂真,是賊黨慣使的技倆。
不錯玄衣女會在石屋前面的草坪上,個別和夏子清、信天翁、張正林三人,以“傳音入密”指示機宜,可能就和此事有關。
他們既已有人假冒了孟雙雙,那麼玄衣女要自己送口信給耐德,也是假的了,這中間莫非另有什麼陰謀不成? 就在他心念轉動之際,孟耐德已經一下衝到他面前,厲聲喝道:“姓白的小子,你到九里龍來,孟家對你待若上賓,視同嬌客,你居然存心叵測,出手毒辣,你簡直不是人,我今天不手刃來這惡賊,挖出心肝,剁成肉泥,難雪我心頭之恨。
”口中說著,右腕一抬,青鋼劍一招“毒蛇出洞”,朝石中英當胸直擊過來。
石中英看她神色獰厲,心間已經感覺有些不對,不用說,那自然是假孟雙雙在她面前,說了自己許多挑撥離間的話,才使她氣成這個樣子。
及等聽完了孟耐德的話,心頭更是一怔,暗道:“自己和她並無深仇大恨,她怎麼會有這洋的口氣,好像非把自己置之死地不可。
” 心念一動,身形斜退半步,盤蝸劍朝前輕輕一撥,壓注了孟耐德的劍勢,抬目道:“耐德請住手,在下自問並無開罪之處,耐德好像對在下有極大的誤會……” “誤會。
”孟耐德尖厲的喝道:“我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你還想抵賴?看劍。
”突然抽回長劍,又是一劍,急刺而出。
這時孟族長也手提鋼叉,像凶神惡煞般巡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