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浪子小說21部合集 - 第1292節

逍遙子聽他叫出“朱道士”三字,顯然認識自己,不覺一楞,右手抬處,長劍疾發,“叮”的一聲架住李瘦石長劍,喝道:“尊駕何人,如何認得貧道的?” 李瘦石喝道:“老夫六合門掌門李瘦石,你還記得三十年前在大江南北犯下滔天淫孽,今天給老夫遇上,就是惡貫滿盈之日,你引頸受戮吧。
” 逍遙子聽得勃然大怒,厲笑道:“李瘦石,區區六合門掌門,還不放在道爺眼裡,你有多大能耐,只管使來。
”喝聲中,長劍一翻,幻起三朵劍花,直取前胸。
李瘦石立即展開“六合劍法”,以攻還攻,兩人劍發如風,各不相讓,片刻之間,就互攻了七八招之多。
李瘦石和他交手數招,就已發覺對方劍法奇詭,劍上內力極強,絕非易與,自己一門之主,當著天下英雄,決不能敗在一個淫賊之手,就提吸真氣,全力運劍,志在必得。
淮揚派掌門人羅天義迎著的也是一個頭戴灰佈道帽,身穿灰佈道袍,面貌平板得木無表情,手待一柄黑黯無光的長劍,站在羅天義面前,緊閉嘴唇,眨著一雙灰色眼珠,一言不發。
羅天義多年老江湖,一看此人長相,就想起黑道上的一個凶神來,暗道:“這道人莫非就是瘟神呂通?” 自己身為一派掌門,總該和他打個招呼,這就拱拱手道:“兄弟淮揚羅天義,道兄如何稱呼?”瘟神呂通依然一言不發,手中長劍卻緩緩舉了起來。
劍勢才舉,羅天義立時感到他劍上布滿了一股濃重的煞氣,心頭暗暗一凜,不敢怠慢,腳下斜退半步,也就抬手掣出長劍。
瘟神呂通灰黯眼珠緊盯著羅天義,劍尖遙指,只是作勢,卻並未立即出手。
羅天義因對方既沒出手,自己也不敢貿然出手,同樣雙目注視對方,長劍橫胸,要看看對方如何發劍? 瘟神呂通緊盯著他看了一會,左腳緩緩朝左踏出一步,他全身姿勢不變,但這跨出一步,方位就完全不同了,羅天義自然也要改變方向,左足跟著向左跨出一步。
瘟神還是沒有發劍,依然左足緩緩提起,向左跨出一步,羅天義不敢有半點鬆懈,你向左跨出,我也向左跨出,始終保持和他正面相對。
一丈方圓緩緩的打轉,誰也沒有搶先發招。
但羅天義可以感覺到的,是對方劍上煞氣,愈來愈盛,心知對方不發則已,這一發之勢,必然石破天驚,厲害無比,因此也把數十年功力,提聚劍上,準備和對方全力一搏。
通臂門畢友三遇上的是二個連鬢短髭,五短身材的漢子,此人拿起雙袖,虯筋如蟠,一望而知練有一身橫練功夫的外門高手,身邊並未攜帶兵刃。
迎著畢友三抱抱拳道:“閣下不使兵刃嗎?” 畢友三含笑道:“兄台不是也沒帶兵刃嗎?” 短髭漢子洪笑道:“那正好,咱們就在拳腳上較量較量。
” 畢友三道:“兄弟畢友三,先台先通過名,再交手不遲。
” 短髭漢子道:“在下熊占魁。
” 畢友三道:“河北神拳無敵熊占魁。
” 熊占魁喜形於色,說道:“閣下也知道熊某嗎?” 畢友三看他是個直腸子的人,這就笑道:“兄台名滿五省,扛湖上自然會有人提及,只是兄台並非邪門外道之輩,怎會和白蓮教沆瀣一氣,來和各大門派為敵?” 熊占魁楞然道:“兄弟是無名漁父馳函相邀助拳來的,不知竟然會和各大門派為敵。
” 畢友三道:“兄台請看,那是少林寺羅漢堂通濟大師,那是武當派天寧子道長,那是丐幫幫主李鐵崖,還有八卦、形意、華山、黃山、峨嵋、六合、武功、白鶴、通臂等門派,還有不在各大門派之內的護花門和花字門,以及洞庭、鄱陽兩大水寨的代表,都在這裡,共同討伐白蓮教餘孽來的,兄台只是應邀助拳,不是助紂為虐,依兄弟相勸,就此罷手,不失明哲保身,兄台三思。
” 熊占魁連連抱拳道:“兄弟糊塗,誤信人言,若非兄台指點,兄弟為虎作倀,還錯無所知呢,兄台盛情,永感不忘,兄弟走了。
”說完,再一拱手,轉身往山外就走。
畢友三望著他后形,心中暗道:“這人不失是一條漢子”。
五人之中,只有畢友三勸走了神拳無敵熊占魁,其餘四對都已動上了手,此刻刀光劍影,激戰正烈。
另外還有一對,就是洞庭釣叟徐璜和無名漁父。
這兩人使的兵刃,都是釣竿,招式也各自別出心裁,領取刀槍戟鞭法的精髓,加以變化,自成家數,因此從動上手,一直打到現在,已經有三五百招了,依然竿影翻滾,時而瀟瀟如雨,時而絲絲似柳,新招絕藝,層出不窮,可謂棋鼓相當,誰也勝不了誰。
古人說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對武林人物而言,也是一樣,第一件事就是兵刃要趁手。
譬如釣竿吧,要越到竿頭越細,軟中有硬,而富於彈性,一般釣竿如此,作為兵刃的釣竿,更非如此不可。
無名漁父隨身數十年的一支純鋼的釣竿,被丁少秋削斷,還賠上了一左臂,他簡直氣瘋了心,立誓要雪此斷臂之仇,為了趕赴中秋之約,臨時找到一個專鑄兵刃的鐵匠,要他替自己鑄制一根純鋼釣竿。
但釣竿不是鋼刀,只要純鋼就可鑄制,它必須在純鋼之中,摻入金和風磨銅,才能越細越韌,軟中有硬,缺少風磨銅,只能鑄到五尺長,不能再長再細,否則就會中斷。
這一來,這支釣竿,自然沒有原先那支順手,使出來的招式,自然也要打個折扣了。
何況洞庭釣叟徐璜,在內功上,也略勝無名漁父一籌,因此打到四五百招之後,漸漸就露出端倪來了。
洞庭釣叟一支釣竿依然揮灑自如,綿密無間,無名漁父釣竿只有五尺長,比洞庭釣叟的釣竿短了一尺,彈性和韌度都不如人家,時間一長,才感覺到未能得心應手之處,人家越使得流暢,自己就越有生硬之感,漸漸落了下風。
動手過招,在旗鼓相當之時,鬥志決不會在人家之下,但一旦落了下風,就會感到處處受制於人,旺盛的鬥志也會隨著消失;只要看斗敗的公雞,雄風盡失,就會知道了。
無名漁父此時已被困入在洞庭釣叟交織而成的網罟之下,五尺釣竿已經無法開閹自如,只是憑著多年修為,苦苦撐持而已。
就在此時,響起了洞庭釣叟的聲音道:“無名老兄,咱們可以收手了吧?你又不是白蓮教餘孽,何用替他們賣命?” 無名漁父厲聲道:“姓徐的,你少假惺惺,老子還沒有落敗,就算落敗,也要與你同歸於盡,否則豈不便宜你了?” 洞庭釣叟聽他說話口氣,簡直無可救藥,不覺大笑道:“憑你想和老夫同歸於盡,也太自不量力了。
”話聲出口,揮手之間,“嗒”的一聲,手中釣竿,陡然又長出了兩尺,一陣密集的竿影,上下翻騰,快如閃電,把無名漁父一個人圈人在一個八尺方圓的圓圈之中,像車輪般疾轉起來。
這下無名漁父簡直不辨東西南北,上下左右,只是跟著像車輪般輾動,忽而頭下腳上,忽而左上右下,隨著揮動的釣竿翻著筋斗,不但站立不穩,也身不由己,不過幾圈下來,早已天旋地轉,支持不住。
只聽洞庭釣叟大喝一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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