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想要逃,偏偏註定要落腳……”陳嘉西同志正在忘情地對著KTV大屏幕鬼哭狼嚎,情到深處還摟過了身邊表哥的肩膀,又被嫌惡地推開。
表兄弟這種不近不遠的關係,該像的地方不像,怎麼到了五音不全這一塊又比親兄弟還相似了?陳靖陽知道自己唱歌不好聽還要臉,從來不唱,陳嘉西鬧起來就不管親朋好友死活了。
今天他們是出來幸災樂禍陳嘉西同志的第18次失戀的,靜候突破2字頭,來的人都是幾個遊戲群里的共同好友。這數字總不能是把約炮都算進去了吧?大學畢業那會兒還聽說他只談過叄次,進了社會就成了脫軌式狂奔,陳嘉西說他次次都是付出了真心的。
陳靖陽十幾歲的時候喜歡熱鬧,和現在的陳嘉西一樣成天呼朋引伴。二十齣頭的時候看遍身邊種種情感糾紛,意識到自己尤其這方面的價值觀是個異類,開始遠離他格格不入的人群,享受獨處的樂趣。二十來歲的後半段他正式成為了異類,潛心於搞地下情。過了叄十歲,只想安安靜靜地跟老婆孩子過完下半輩子。可這也實現不了了。
陳靖陽沒騙他表弟,他真的鬱悶得要死掉了。他死死地盯著屏幕上的歌詞“一生愛錯放你的手”,深思這到底是“一生愛/錯放你的手”還是“一生愛錯/放你的手”,不管哪個都不吉利。
“怎麼了陳靖陽,咱哥們都出來陪你搞全素的了,就擺這個臭臉?”陳嘉西還想摟第二次,拿過酒杯和陳靖陽的可樂罐碰杯,“哦懂了,趕著回家見咱嫂子是吧?”
所以陳靖陽越來越討厭和人社交了,男的離開下半身就不會說話,還默認所有人都是這種動物。
陳靖陽死死盯著陳嘉西,用眼神叫他閉嘴,說話和唱歌的嘴都閉上。
“啊!”陳靖陽像看到瘟神一樣慘叫了一聲。
“幹嘛啊?”陳嘉西一頭霧水。
也沒什麼,就是陳靖陽看著剛過完生日的表弟,順帶想到了隔壁那位竟然和陳嘉西是同齡人,生日前後差不到一個月。寧淼淼當天還是頂著隔壁的生日蛋糕附贈皇冠回到家的。
這同齡人的氣質可謂天差地別。
陳靖陽當時放話有多爽,後來就有多煩。
他說得再好聽,一切的一切還不是取決於寧映白的態度。以前是,現在是,以後還會是。不安感圍繞著他,如同回到了多年以前,寧映白和她的公婆大戰了一場,他以為她終於要下定決心打胎了,她卻和祝凌重燃愛火,要保下這個孩子。當時陳靖陽想學人買醉又喝不了酒,天天抱著無糖可樂灌自己,還被人嘲笑小心喝多了殺精。真是去你全家的老子早都沒有精了。
他的不安源於他們的感情完全以寧映白的意願為主導,她可以想來就來,想去就去。
祝凌搬家正值年末,所有人忙上加忙,祝凌偶爾回一次家,寧淼淼才會去那邊玩上一陣。他們執行著《君子協定》中的約定,沒有人逾矩。
處在事件中心的寧映白髮話讓他們簽協定,已經代表了她的態度,她從旗幟鮮明的反對轉變為我就看你們怎麼玩。
還是陳嘉西在KTV里哭天搶地的這天,寧淼淼晚上睡在了隔壁,寧映白在電視台拍那檔離婚綜藝。祝凌搬進來之前只對一間房間進行重新裝修,就是兒童房,等檢測合格后邀請寧淼淼蒞臨視察,她驚喜地發現和她現在住的這套房間幾乎是一致的。
陳靖陽勸說自己這套房子原本也是寧映白和她前夫一起裝修的,隔壁知道這邊是什麼風格也正常……但是房間里的陳設也相差無幾……
這對前夫前妻不必要的默契讓陳靖陽如鯁在喉。
寧映白說她給他準備了一個大驚喜,所以他就別來接她了,她會讓公司的人送她回家的。
等待寧映白回家的時間裡陳靖陽關了燈在客廳打主機遊戲。這個家從他搬進來就一直會有寧映白母女的歡聲笑語,現在只剩下遊戲的聲音。
他是故意在漆黑的環境里用屏幕的光刺痛眼睛的。他感覺自己像回到了過去那段“單身”的時期,也總是一個人待在家裡等待寧映白叫他出去的消息。
驚喜……什麼驚喜?回來說“我跟他舊情復燃了”嗎?這個念頭只要冒出來過一次就摁不回去了。
寧映白不喜歡聊她夫妻感情的逆向進展,她喜歡鬥志昂揚地說她要看著祝玉山咽氣,這比親眼看到她的生物爹去世還值得慶祝。陳靖陽作為旁觀者,也說不明白那兩個人的感情是該算破裂,還是算淡去。這兩種不同的過程需要修復的難度也不同,那他該選擇面對哪一種?
不是他不信任有出軌“前科”的寧映白,是他真的做不到自己口中的自信,那些因這段感情來路不正而生的自卑感從未散去。
他和隔壁不一樣,他想要的是寧映白100%的身心,一點一滴都不想讓渡給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