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市沒有金秋九月的概念,回到此地燥熱如舊。
祝凌今年帶的本科生與前兩年一樣,都是教大二的同一門課程。
班輔提前和他說過班上有一名女生患有眼部疾病,在室內也需要保持佩戴墨鏡。
祝凌掃過台下學生,確有一名佩戴墨鏡的女學生。
他有一剎那的恍惚,之後立即投入到了授課中。能讓他在自己課堂上走神聯想到的人也只會有寧映白了。
那是三年前他第一次正式以教師的身份在X大講課,回過頭來審視那堂課講得實在是生硬,只是別人看不出來他也會緊張。
X大的課程安排一般都是兩節連堂課算作一整節大課,有時也會是三節。到第二節課後半,寧映白從階梯教室的後門溜了進來,坐在最後一排的正中心,假裝是一名祝老師麾下的普通大學生。
雖然本科生中有一些女生的打扮時髦程度不亞於社會人,但寧映白在學生群中還是一枝獨秀。
她身上沒有任何學生氣息。大白天的戴著一副遮住半張臉的墨鏡,揚著下巴盯著講台中間的祝凌。
祝凌的表情和語氣都如常,背過身在黑板上書寫時,卻不自覺地露出了一道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微笑,上揚的嘴角直到再轉身面對學生才沒有弧度。
寧映白戴著墨鏡,但祝凌能確認他們的目光是交匯的。她將墨鏡的中梁往下拉,一雙大眼睛沖著祝凌眨了眨,立起手中的平板,上面用大字寫著“祝老師你好帥”。她比了個心,划動平板,屏幕上變成了“愛你喲”。
離婚前兩年半啊……那是他們的婚姻已經被現實折騰到千瘡百孔后,祝凌為數不多能感覺到她還愛著他的片刻了。不是因為孩子而被迫留在他身邊,而是她自發的感情。
X大的停車點到教學樓最快也得走十分鐘,那天寧映白趕完通告從外地飛回X市,奔向和城市機場反方向的X大西校區。為了看到他第一次授課的樣子,她昂首闊步地穿行過這座每一個角落都承載著她痛苦的回憶的校園。
新學年的第一堂課結束,祝凌回到辦公室,閉上眼全是寧映白大步流星穿越過人群的樣子。那時的她是什麼神情呢?
祝凌的學生時代並沒有在X大西校區度過,他本科是在南校區念的,寧映白在相隔一條馬路的X師大。他若能留在國內和她一起讀研,也會因為學校的校區規劃分隔在兩個校區。他臨時回國發現了她的出軌,後來他們一起走在X大西校區時,寧映白的表情總是落寞的。
他也遠觀過寧映白和陳靖陽,甚至看過那倆人再加上一個祝半霄在學校里吵架的情景。
那個時候祝凌已經見識過寧映白在他父母面前極其兇狠的模樣,他會想,原來他們倆之間才是她最特殊的與人相處模式嗎?
“你也差不多吧。”那天寧映白臭罵了一頓祝半霄還是挺爽的,“別人知道你在我面前撒嬌的樣子嗎?敢想象你哄著我嗎?天天拍著我的肚子讓寶寶看爸爸?還有……”
祝凌的臉“噌”地紅了。
“誰見過我們家小祝老師這樣臉紅呢?”寧映白的手從祝凌的左耳沿著臉龐滑到他的右耳下。
這些事,不全是假的吧?
是不是還要謝謝她沒有明著說“誰知道你會求著我做愛呢?”
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