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集)平妖傳(1-28回) - 第61節

司馬青衿忽然喟然一笑,收回追思,轉頭對君輿道:「你定是另有名師指點氣鎖、勾剔指,還有這最厲害的鏡射之術,都不是你的師門能教會你 君輿雖會這些道法,卻不知道名稱,不由問道:「鏡射之術?」青衿道:「正是!若無這鏡射之術,你怎能一看別人的招法,就能立刻知道指點你的那位名師,是何方高人?」致歉道:「我曾立誓,關於此事,不能透露半分。
」青衿笑道:「那便不要說了。
我只是想起了故人,隨便問問罷了。
」司疏狂,毫無前輩尊長的架子,他對君輿青眼有加,與他相談甚歡。
當馬青衿之邀,也不再守夜,與他徹夜長談,抵足而眠,聽他議論各門道術武功,從中大得裨益。
第二日,司馬青衿與君輿欲要下山,清禹恐山上空虛,又出什麼閃失,憂心青衿道:「無妨。
你去找一匹長布來,題上『司馬青衿在此』六個大門上,看誰敢亂來!」贊道:「前輩氣勢如虹,令人心胸暢爽!」青衿笑道:「你哪裡知道,我年輕時,大家都管我叫司馬狂徒,一言不鬥。
如今年歲長了,這腔熱血也涼了,只有惡名依然在外,不過也有是至今沒幾個人敢真把老子惹急了。
」進到昭遂城中,找到知府劉大人。
原來司馬青衿一路而來,詳細探查,虐的各村各鎮之中,但凡鐵匠火工,少有染疾。
他推測烈火焚燒能消建議劉大人以州府之名發令,讓各地將死者火化,以生石灰掩埋病人物,以控制瘟疫流傳。
劉大人素聞司馬青衿大名,知道他是江南正教的首領,見他肯出手幫助滅除望外,滿口應承,立刻著人去辦。
君輿和司馬青衿在昭遂中重修醫館,九成山又拿出山上積蓄,按著凌雨嘉的煮,免費施濟。
君輿更是沒日沒夜的畫符散發,一時間災民如久旱逢動。
司馬青衿見君輿耗費靈力巨大,便又傳了他一門心法,令他閑暇一練之下,才發覺得了異寶,靈力在那心法引導之下,竟泊泊然愈加不因制符而涸了。
就在秦妙蕊心痛無比的看著大筆錢財打了水漂的同時,瘟疫漸漸被壓制了下在融州府聲望之隆,更是達到了頂峰。
昭遂楊家大公子和少奶奶生死闔府憂傷不止,但終於慢慢的被人們遺忘在腦後了。
司馬青衿年輕時以天縱英才之名,聞達於江湖,他雖無鏡射之術,但胸中所門各派的道術武功,隨手拈來,無一不精。
君輿資質絕佳,司馬青衿了年輕時的自己,欣喜之餘恨不得傾囊而授,君輿得他指點,眼界大的領悟更上層樓,修為愈發精進。
兩人半師半友,相處甚洽,不覺竟個月。
司馬青衿見論道大會迫在眉睫,他想到尚有許多雜事需要處理,頓時感覺頭也不得不向君輿告辭。
君輿難以挽留,只好送別。
臨行時司馬青衿道:「我教你的心法,並非尋常道術,乃是我根據崑崙秘法之作,因與你有緣,便傳了給你。
」君輿感動,連忙拜謝。
司馬青衿說道:「這套心法喚作玄明鑒虛訣,之所以傳給你,尚有另一層用習的異門道法,乃從修內丹而至煉元嬰,雖則威力巨大,但切忌走偏。
我這門心法,便能讓你時時檢查,以避免將元嬰煉成了魔胎。
你附再傳你一些要緊的口訣。
」他在君輿的耳邊傳授了法門,君輿傾心記謝,司馬青衿大袖一擺,說道:「論道大會咱們再聚。
」說罷竟頭也而去。
君輿目送他背影消失在山路之上,又靜靜佇立了一會,走回山上。
沿途碰到行禮,他只是還禮,卻一言不發。
君輿徑直走到王平真平時練氣的靜室,吩咐清禹替他把守外面院子的大門,進來。
清禹知道他要入定修鍊,一口答應,他害怕自己勢孤,便又叫人,一同守在院子外面,不敢去驚擾了君輿。
那靜室之內有一面大大的衣冠鏡,君輿默默站在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良面沉如水,開口問道:「你是誰?」那鏡子中的君輿口型開合,好似問道:「你是誰?」 靜室中無人應答,一片寂靜。
君輿不再說話,盤膝坐在蒲團之上,運起玄明漸入定。
他的聽、視、嗅、味、觸等感覺逐一遲鈍,漸至寂滅。
一縷訣引導,遁入空明混沌之中。
君輿彷彿身處一個黑魆魆的幽洞,洞穴不知道有多深。
周圍是不盡的晦暝蒙底,無前無後,連時間都好似停頓了。
無盡的黑暗就像一個猙獰的巨盆大口,要將他一口吞噬。
君輿五感盡失,但並不迷惘,他運起司馬關鍵口訣,只將道心築穩。
不知過了多久,兩側耳畔颯颯生風,他忽然就能聽到聲音了,緊接著遠處白光望過去,竟是一個出口。
君輿一提氣,身子應念而動,便朝那洞口飛去。
出口看似極近,但飛了良久那洞口只有井口大小,他離得越近,那洞口就越來越大,尺寸由圓桌由廳堂而至樓閣,等真正到了洞口時,才發現這洞口長寬都有數土丈,出都綽綽有餘。
君輿向那洞口外一望,只見萬里雲天之下,一片國。
他身子飛到半空之中,這才發現腳下原是一個大湖,湖面煙波飄渺,無邊無際,一眼看上去湖水清澈見底,遠遠的岸邊依稀可見青山一線,山巒起伏。
君輿見此奇景,為之一爽,忖道:" 這便是心湖么?" 他飛掠在那湖面之上,清新的味道直沁肺腑。
君輿胸襟頗廣,故心湖也隨之博大。
全速飛馳間,他才踏上岸邊的土地。
君輿適才掠過心湖時,碧空如洗,湖光瀲灧,白雲倒映其中,讓人心曠神怡。
然而腳才沾到地上的泥土,風景陡然一變,竟是一片荒草連天,霜色生寒,耳邊其聲幽怨,遠處山月昏蒙,睹之神傷。
他吃了一驚,暗道:這是什麼涼如斯,令人斷腸? 他在那草地上走了幾步,突然冒出數個人聲,或遠或近在自己耳旁不斷迴響:今何在?""他生死如何?""師叔是被誰殺死的?""如何應付九宸丹陵府?" 君輿嚇了一跳,但立刻辨出是那正是自己的聲音,頓時瞭然:原來這是我心所在!他又走了幾步,果然又是數件苦悶之事浮上心頭。
君輿心中煩能舉步,長嘆一聲,愁腸牽動之下,竟有了淚意。
君輿素來心腸極堅,娘去世,他也只是略一垂淚,便過去安慰雲炫。
此刻見自己泫然欲泣,大異平常,君輿心中不由一悚,慌忙默運司馬青衿傳玄明鑒虛訣即刻發動起來。
他頭腦一清,焦慮盡去。
在那荒草間走動忡憂思仍不斷襲來,但他自能洞若觀火,不再受情緒所擾。
他走著走著,前面出現一片樹林,枝葉茂密,枝王參天。
樹與樹之間如老蠶蛛結網,密密麻麻的連著無數細細的銀絲。
君輿看著奇怪,伸手輕輕點向一根銀絲,唐翩的笑臉立刻出現在他腦海之中,根,薛靈芸含羞的眼神彷彿就在眼前。
他心中頓時一暖,滿腔都是柔般的情意。
君輿默道:難道這便是情絲么?他見要穿過樹林,就必然要斷開那阻攔的銀想,拔出劍來,就要去斬那銀絲。
然而君輿才舉起劍,心裡卻沒來由,長劍拿捏不住,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君輿大驚,慌忙催動玄明鑒虛旌依然劇烈搖晃,胸中五味雜陳,波濤起伏,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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