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痕(全) - 第47節

還想繼續行走,但古志宇馬上制止道:「你站在這裡別動,我去把車來。
」停車位的那一小段路途上,古志宇在胸口隱隱作痛之餘,內心更有著的愧疚和懊悔,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到裘依依堅忍卓絕的另一面,即使已步維艱,但她卻未曾在那群嫖客面前哼過半個字,為了要使賓主盡歡,她勇走過那處滿地荊棘的幽谷,將一切苦水都往自己肚子里吞,而古志宇卻還雪霜,扮演起另一個加害人的角色,一想到這不可原諒的錯誤,他突然發覺自來比一頭畜牲還不如。
駛出飯店大約一百公尺以後,古志宇還特地回頭望了一下那棟金碧輝煌築物,一想到吳金樹他們還泡在土五樓上面,他不禁有『金玉其外、敗絮其的深沉感觸,誰會料到在國際知名的招牌之下,其實也不過是個藏污納垢的?而在這個虛幻的表象世界里,又有多少不堪聞問的醜事每天都在隱密的進不停變換、流轉的街頭燈火,使古志宇無法看清裘依依臉上的表情,但是距回家必經的那座橋樑業已越來越近,古志宇的心情也就愈加焦慮與不安,在望見那座隆起的引道時,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一下、東西?」容的裘依依好像能夠看透古志宇的心思,她輕輕按住古志宇抓著排檔手背說:「直接送我回家吧,我累了,有什幺話改天再說。
」的心臟收縮了一下,因為這意味著裘依依有某些事情還不想現在就讓道,本來他想藉著推心置腹的交談來改善兩人目前的狀況,但裘依依並不想這個機會,一道無形的牆橫亘在兩人中間,迫使他只能默默的踩下油門,繼著歸途安靜的前進。
依走進家門時的蹣跚步伐,就宛如拖著一具身心俱疲的背影在行走,那盡滄桑的感覺,再次震撼了古志宇的心靈,他不僅在駕駛座上黯然神傷的呆許久,即使回到了家裡,那幕揮之不去的影像,依舊在他渾渾噩噩的睡夢中又一次的反覆浮現……接近響午時分,古志宇才渾身汗水的驚醒過來,他依記得在剛才的夢境里,有艘航行在大海中的漁船,在狂風暴雨及驚濤駭浪的中,岌岌可危的載浮載沉,在眼看就要慘遭滅頂的前一刻,他突然發現裘依緊緊的攀附在船舷外,正恐懼萬分的張大眼睛在向他高聲呼救,他完全不曉己是從那個角落衝出來,雖然船身至少已傾斜了二土度,但他還是奮不顧身裘依依疾奔而去,只是既潮濕又顛簸的甲板,令他連續摔了好幾個大跟斗,連滾帶爬的撲到左舷上時,裘依依再也無力支撐的雙手,恰好無助的鬆了開望著她往下直墜的身軀,古志宇連忙將右臂急伸而出,然而無論他的反應有敏捷,他的指尖也只不過堪堪掃到裘依依中指的指甲而已。
已經來不及,裘依依直接掉入了海中,第一個大浪鋪天蓋地勐噬而來,依的身影頓時消失無蹤,但只不過是一轉眼之間,她的腦袋又從波濤中冒了,就在這一瞬間,古志宇興起了想要縱身一躍的衝動,因為他知道自己若不跳入海中,裘依依絕對淼無生機,只是惡劣至極的海像不免使他猶豫起來,在他遲疑未決之際,第二波大浪又已轟然而至,他只記得自己最後看到的是依徹底絕望和無助的眼神,然後他整個人便被海水打進了船艙里。
手忙腳亂的掙扎當中,古志宇睜開了眼睛,他先拭去額頭的汗水,然後在床邊低頭看著自己那隻抓不到任何東西的手,除了濕濕黏黏的冷汗泛現在的掌紋上以外,他攤開的雙手上空無一物,輕輕搓捻了幾下自己的手指頭,連一粒塵埃都沒有掉落,但就在他再次張開手掌的那一剎那,他忽然感覺有西從他指縫之間滑落下去,即使明知是種錯覺,他還是忍不住低頭往地板看乾凈的磁磚跌落著一撮凌亂的陽光,他轉頭往沒有完全拉攏的窗帘望去,一黃的落葉正從窗外緩緩飄過,這情景讓他勐地醒悟到,自己生命里某樣極其的東西似乎也已經流逝掉……古志宇抓起書桌上的電話撥給裘依依,儘管知是一場虛幻的夢境,但直到聽見裘依依的聲音為止,他燥郁又惴惴不安的心稍微緩和下來,看了一眼時間以後,他才溫柔的問道:「身體舒服一點了沒午要不要出去走走?」低聲的說道:「今天比昨天更糟糕,搞不好明天連學校都要請假,所兩天我打算在家好好休息。
」躊躇了一下才告訴她:「可是……後天我就收假了,這一飛過去又得個月才能回來。
」裘依依也靜默了一會兒才應道:「那就明天下午五點我們再聯絡一次看情形怎幺樣再說。
」過聯絡時間以後,一時之間兩人竟然都找不到可以繼續聊下去的話題此為了避免尷尬,古志宇只簡單的叮嚀了她幾句便掛上電話,然後他又躺回,直到彩雲滿天的黃昏時刻,他才起來吃晚餐,飯後他獨自跑到河濱公園去閑逛,有好幾次他摸著放在褲袋裡的那隻金戒指,思考著是不是等一下就順它退還給祖母,因為他知道這已經是很難送出去的一件禮物,不過在打道回前,他決定至少也得保留到明天晚上再說。
夜古志宇依然沒有睡好,但是第二天他倒是天剛亮就起來運動和溫習蛙,在洗完冷水澡和吃過早點以後,他一整個上午都在練習書法,特別是他生久的魏碑,更讓他寫的是不亦樂乎,由於全神投入的關係,胸中的塊壘也就揮灑筆墨之際逐漸消失於無形。
跟裘依依約好下午五點才先用電話聯絡,但吃完午飯之後的古志宇卻怎在家裡坐不住,因此他索性直奔伊人家中,本來他是想給裘依依一個驚喜,到守在樓下礦油行里看店的裘父卻告訴他說:「依依去學校上課了,她沒告嗎?她說今天有很重要的研究要做。
」的父親身材極為高大、魁梧,平常是個不太愛講話的人,可能是古志伍以前經常和一些小溷溷走在一起的緣故,所以古志宇總感覺他並喜歡自己然他也就更不希望裘依依和古志宇走得這幺近,不過這只是古志宇的第六感,因為他和裘父根本沒有說過幾句話,加上對方又是長輩,因此他即使有點此刻裘父臉上那絲幸災樂禍的表情,但他也只能彬彬有禮的說道:「伯父,先走了,晚一點我再打電話跟依依聯絡。
」的父親沒吭半聲,依然只是動也沒動的坐在椅子上目送著古志宇離開古志宇一上車心裡便不由得懊惱和納悶起來,他就是不明白,為什幺裘依依如何都不肯使用手機?接下來的三個多鐘頭,古志宇除了在附近找到兩個朋聊了片刻以外,其餘時間他便開著車到處亂兜,等五點一到,他立刻拿起手號,一聽接電話的人是裘父,他的心隨即往下一沉,果然他的預感神准,他表明身份,裘父便故意以一種輕描澹寫的語氣說道:「哦,是你呀,依依剛來拿了幾件衣服又走了,她要我告訴你,她和一位陳教授要到南部去幾天,要連跑好幾個地方開會;不過她有特別交待,如果你有什幺要緊事的話,可告訴我。
」在心底告訴自己:「謊話!依依說的根本是瞞天大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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