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高枝兒(1v1) - 坦白

黑色轎車緩緩駛入別墅地下室。
停穩后陸封承往身邊一看,小姑娘還沒睡醒。
回來路上的第五個紅綠燈路口她就已經睡著了。
這一上午接連的事端連他自己都沒那麼容易消化接受,就更別提她了。這會兒即使閉著眼,眉間還是微微蹙起。
陸封承放慢了車速,想讓小姑娘睡得安穩些。
抵達琴江山莊的時候剛過十二點,耗時比平日多了整整叄分之一的時長。
車停穩的時候她還沒醒,整個人安靜地斜著腦袋倚靠著車窗睡得很沉,胸口隨著呼吸緩緩起伏。
陸封承下車的動作輕了又輕。想喊她起來又停住,最後還是走到另一邊拉開車門準備抱她回去。
車門打開時她的腦袋失去支撐微微向外篤了一下,隨即又往後仰躺過去,雙眸還是閉著的。
手臂穿過她腋下把她整個人打橫抱起,陸封承把人摟進懷裡還順手扶著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臂彎里,步履輕鬆地朝電梯廳去。
她偏瘦,抱在手上的分量還遠不及他平時健身推舉。他甚至抱著謝晏晏在懷裡輕輕掂了一下,也不見她有睜眼的跡象。
當真是一副睡死過去的樣子。
陸封承嘖了一聲。在客廳停留了片刻,抱著她上了二樓徑直去了他的房間。
他進屋的時候用後背和手肘把門隨意帶上了。接著把謝晏晏橫著放在了床上。
從地下室到這兒她一直閉著眼,恬靜地以他放下她的姿勢躺在床上。
陸封承笑著脫下披著的襯衫隨手往床邊一丟,整個人緩緩朝謝晏晏身上壓了過去。
床上的睡美人在他氣息靠近的那一刻忽然睜眼躲開,抻著手在兩人之間支出距離。
她眼神清明,沒有一絲迷茫或是困意,怎麼看不是這一刻才醒的樣子。
陸封承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笑。
其實早在車庫抱她的時候陸封承就已經覺察出小姑娘是在裝睡了。
她的演技實在拙劣。
哪有人頭往外栽了還能在睡著的情況下自己靠回座椅上的。更別說她閉眼的時候太過刻意,離得近就能看到她睫毛一直在微微扇動。
謝晏晏在他揶揄帶笑的目光下有種無處遁形的透明感。躲避著他的眼神慢慢後退到床頭位置離開他的籠罩。
“我……我剛醒。”
謝晏晏慌不擇言,話一說出口又就後悔了。總覺得說這話有欲蓋彌彰的嫌疑。
話音剛落就聽陸封承笑出了聲,邊笑還邊連連點頭著配合出演。
“是是是。你剛醒。不是下車那會兒醒的。”說話間完全是那副“你隨便編對對對我都信”的調侃語氣。
說完也不顧謝晏晏尷尬的神色,轉身打開衣櫃拿了出迭好的粉白色的家居服朝她開口:“去洗個澡吧。拖鞋在樓下我去給你拿。”
謝晏晏沒有接。
她確實是為了避免尷尬裝睡了。可這會兒她更想知道的是為什麼陸封承可以做到神態自若,與往日無異。
這種感覺就好像,明明是兩個人的事情,可是被這種模糊關係所困擾的又只有她一個人。
謝晏晏的胸口被一陣莫名的酸澀感充盈,在她自己都還沒察覺的情況下就又濕了眼眶。
陸封承眼尖地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的情緒轉變,皺著眉問了句怎麼了。對她突如其來的淚感到十分不解。
他在離她大約二十公分的位置坐下又問了一遍:“怎麼了。”
謝晏晏深吸了幾口氣。
嘴邊的問話轉了好幾轉,最後只說了句:“可以當做沒發生過嗎。”
“什麼事。”
“車裡的……事。”
“為什麼。”
“我覺得我接受不了。”
她覺得任何一個正常女孩子都沒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輕鬆接受這種關係上的轉變。
前一天陸封承對她來說還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友人,可今天早上他們卻共同經歷了這樣的親密情事。
謝晏晏並不是隨便的人,情慾對她來說應當是愛侶之間才會共赴的旖旎夢境。
可對於這點堅持她都已經不確信了。因為她不愛陸封承,卻也真情實感地沉溺於和他的纏綿悱惻。
那麼對於陸封承來說呢?是否那也只是一時的情動或是慾望作祟。
畢竟她從未從男人的角度認識過陸封承,對他的私生活也了解甚少,他到底是什麼想法她無從得知。
謝晏晏怪他的有意接近,也怨自己意志不堅定。
她才剛和張揚結束,就和經由張揚才認識的另一個男人不明不白地攪到了一塊。
說是水性楊花都算不得過分。
和張揚分手倒成了這場糾葛中唯一讓她鬆了一口氣的事情。不然她心裡還要多背上一個有男朋友還和別的男人拎不清楚的枷鎖。
逃避和輕微的自我厭棄之下,謝晏晏只想離他們倆都遠遠的。
反正她會和他們認識也就是陰差陽錯的際遇。
可陸封承顯然一點也不想這件事就這麼翻篇。
他追問:“你接受不了什麼?接受不了和他分開還是接受不了我?”
不同於先前的溫和,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嚴肅,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謝晏晏被他突然的發作震懾地有些訥然,也不明白她在討論的事情和張揚又扯上了什麼關係。
她搖頭道。
“我和他結束了。我只是在說我和你……”
結果話還沒說完又被陸封承打斷:“既然結束了,那你和我在一起有什麼問題?”
和他在一起?
謝晏晏愣住了。
她問:“你是指,我和你……?”
陸封承:“交往。有問題?”
問題大了。
謝晏晏強調:“我是張揚的前女友。”
他毫不在意:“那又怎樣。”
陸封承這才反應過來小姑娘是被夾在這段叄角關係之間左右顧忌。
他做事一向不管不顧,倒是忽略了謝晏晏是不是能安心接受的問題。
但他們之間大約也不是小姑娘所想的那個樣子,畢竟她也不知道他和張揚之間那些秘不可宣的交鋒。
陸封承難得地沉默了一下。腦海里也浮現起張揚的模樣。
沉默接受他的退讓還是和盤托出。
陸封承選擇了後者。
他抬頭定定看向謝晏晏坦白道:“張揚也知道。”
看著謝晏晏愣怔的神色,他又重複了一遍:“張揚知道我對你有意思。”
謝晏晏在聽清那一瞬間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過這一種。
她訥訥問道:“他知道?”
“對。”
在她的愣怔間,陸封承隱去了他對付孫偉的那些手段,只說是他告知過張揚他的心思。接著把張揚在知道這件事不久后就發生了今天早上她看到的那件事也統統與她說了。
他並不想為張揚算不上成熟的作為找理由開脫,但也不得不說他與小姑娘能有所發展承了張揚行事的情。
所以只是以一個相對客觀的角度把一切都告訴了謝晏晏,讓她自己決斷。
謝晏晏低頭沉默著看不清表情。
即使陸封承說的隱晦,她也大致品出了除開她那天對張揚的拒絕,陸封承也是張揚態度突然變化的誘因之一。
明明應該感到悲傷或是氣憤,可謝晏晏卻忍不住笑了。
腦子裡一直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情也逐漸清晰了起來,她好像忽然之間看清了他們叄人之間的關係——
如果說陸封承是海。張揚是風。
那麼她就是夾雜在狂風巨浪之間那條孤船。
在這場叄角關係中他們都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只有她,從一開始就失去了掌帆的船舵,只能在他們暗自角逐的風浪之間搖晃逐流。
所以說到底,他們倆是自得的,狼狽的只有她一個。
我卡文卡到無法呼吸了。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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