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回去吧。”
傅遇安正發動汽車,桑絮邊低頭扣安全帶,邊開口與他說道。
她語氣很平緩,像是在說無比理所應當的事,與之相差的是傅遇安腳下的剎車被一腳鬆開,汽車猛一頓后被掛回空檔,開始在原地沉默等待。
桑絮抬頭,笑著對上他遞來的複雜目光。
“怎麼了?”
傅遇安沉著眸凝視她,“你回哪?”
合著他剛剛那點剖心剖腹的真心話都白說了。
“還能回哪呀?我都留下來陪你好幾天了,總得回去的,就像你也要回溪地一樣。難道你忘了嗎?我是結了婚的。”
桑絮笑得溫溫柔柔,傅遇安冷著臉看她,“你陪我好幾天?”
“好嘛,說錯了,是你屈尊陪我。”
傅遇安抿著嘴,望著她不再言語。
桑絮越是瞧他這樣,越是樂,“吃也了吃了,睡也睡了,該陪的你都陪了,我心情也好了,但總歸不能永遠這麼耗下去,對不對,傅少爺?你我可還是要回歸現實啊。”
傅遇安扭回臉,桑絮看不見他左側額角鼓起的青筋。其實也不用看,她當然知道傅遇安這時候肯定已經被她氣得要吃人了。
汽車檔位被推上D,傅遇安一腳油門,桑絮的背由慣性撞在副駕駛靠背上,但她還是樂,面上稍微壓著點的偷樂。
“你可是從我們再見那天開始,就不斷提醒我,說我是結了婚的人,說不定你比我還早知道我會嫁給周長柏的,怎麼現在再聽我說這個,就突然聽不得了?”
桑絮直視前方風景,調侃他時心情是沒由來的好。
她清楚的感覺到,傅遇安在她身邊時,那些痛苦的事情都在一點點離她遠去。這種久違的輕鬆自在,這種有盼頭有勁頭的日子,讓她無比貪戀。
她想抓住他,想和他永遠在一起,想長長久久地過上這樣的生活。
就讓桑儒的死亡將她這幾年的掙扎與痛苦徹底畫上句號吧,就算是他作為父親,送給女兒唯一的遲到的彌補吧。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逃離漩渦了,她好累啊,快要沒有力氣去怨恨了。如果後來沒有重新遇見傅遇安,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又會是什麼樣。
不敢想。
“你不用回去,我會解決這件事。”傅遇安打斷了她的思緒。
“嗯?”桑絮轉向他,“解決?在這事上你是個外人,要怎麼解決?找籌碼和周長柏做交易?”
傅遇安倏地把車靠路邊停下,熄火,解開安全帶,傾身靠近桑絮,“我是個外人?”
桑絮瞧他很明顯地炸毛,邊笑出來邊伸手推他,將兩人之間隔出一小臂距離,“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傅遇安口吻不太好,他鮮少這樣咄咄逼人地對待她。
桑絮沒有生氣,反而受虐癖似地覺得開心,“我是說,你不用插手,我自己會解決的。”
“怎麼解決?”
“我回去,是為了和周長柏提出離婚。”桑絮答。
傅遇安再次沉默,但這回沒沉臉,眼睛甚至不自覺流露出驚訝和愉悅,明顯是沒料到桑絮會說這樣的話。
“其實一開始說要和周長柏結婚,我根本都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我只是在寂聽媽媽的日記本里,發現丁怡和周長柏在我媽過世那幾天去過南安,我就是知道,一定是丁怡害死了我媽,寂聽也這麼覺得,但是我沒有證據,沒有能力去證明我的猜測,寂聽的媽媽也還在昏迷,我和寂聽都束手無策。高昂的醫藥費還有我和寂聽無依無靠的生活,如果那幾年沒有仇恨都不知道要怎麼撐下來。我總覺得,我每一步都在往死胡同走,都在做無用功,我搬不倒丁怡,也沒辦法喊醒沉溺其中的桑儒……所以我知道丁嘉寶逃婚了,我就生了個大膽的想法,如果我嫁給周長柏,是不是就意味著,我或許能夠找到突破口,得個契機。”
桑絮低頭無聲笑笑,“但就目前來看,我還是把一切都想得太天真了。不過,也不算全無收穫,至少,我把你揪出來了。”
她抬頭,再次與傅遇安對視。
“傅遇安,這幾年在南安,我一個人,猶如苦海上一葉扁舟,無能為力,隨波逐流,永遠望不到盡頭,永遠靠不了岸。我還以為我這輩子可能就這麼無根地漂著了,我都想放棄了,但是,我竟然再次見到了你,即使那是在我的婚禮上,可我還是能感覺到,我不受控了,我又活了。”
怨恨在時間長河中漸漸化作執念,聲聲催我在人生岔口選擇了一條極其狹窄的小路。這路黑暗又崎嶇,我摸著黑往前走,一路上哭過,怨過,恨過,甚至還悄悄後悔過。後來慢慢學會麻木了,就什麼都不怕了,也什麼都顧不上了,我打算抱著最壞的結果繼續前行,卻陰差陽錯地重遇了年少的戀人。他像是從天而降一般,一如記憶中勇敢,無畏,牽著我一路披荊斬棘,他也如記憶中溫柔,忠誠,讓我知道自己是被愛的,是值得被珍視的。
即使這窄路依然未見盡頭,即使聖經說它必然是通向永生的光明路,可我還是無恥地想躲一躲懶。
我想停泊,想靠岸。若是不行,那麼我想,與他一起苦海泛舟,我也是甘願的。
“所以,你願意等等我嗎?等我把這些旁的都處理好,再乾乾淨淨地去做你的傅太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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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情愛愛就到這裡了,下章開始搞劇情了。姐妹們,你們要相信,不管怎麼樣,最後都是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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