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桑絮那日錯過早餐后,再見到周長柏已經是近一個月後。
據管家說周長柏是應邀去首都參加了場空前規模的國際商會,桑絮當時正在用手機上網,順手查了查會議新聞,最上面那條大致羅列了些參會人員,她點進去看,周長柏位列其中。
出席名單是跟在新聞簡報的最後一段,只挑了些重要人物列出,也就占著四五行的篇幅,除了最前頭是幾個政府領導,後面排第一的人竟是傅遇安。
桑絮收起手機,等管家走後又重新拿出來繼續翻看相關新聞。
那個名字總是在名單前列,但與此之外再無其他。
真懷疑現在的手機新聞就是幾個媒體巨頭商量好的互相copy,主旨大意就是誰都別出風頭,但誰也別落下,所以才搞得內容都這麼中規中矩,大差不差,甚至連圖片都一模一樣。桑絮從新聞里挖不到想看的,於是把手機丟到一邊。
那夜之後,她再沒見過傅遇安,傅遇安也沒再聯繫過她。
“怎麼了,菜不合胃口?”上席的周長柏看向桑絮無精打採的臉。
桑絮趕緊提起肩膀,偏頭沖他笑笑,“中午吃多了,不太餓。”
“還是家裡飯香啊。”周長柏笑著搖搖頭,“會議結束訂了最早這趟飛機,緊趕慢趕能晚飯前回來就為了這口飯。”
“在外吃不慣嗎?”桑絮搭話。
周長柏抬起手掌擺了擺,“哪裡都沒有家裡好,你呢,在這邊還習慣嗎?我這陣子還有的忙,實在是忽略了你。”
“不會。”桑絮沒過多解釋,她在周宅也就還好,除了不被允許下主宅的負一樓之外,其他時候都被人伺候著吃好喝好,樂得自在。
而且因為周長柏不在,她連回門都省了。
“忙過這陣子,我們一同回去看看丁老先生。”
周長柏無視桑絮聞言便微微皺起的眉頭,直到她最後點了頭才收回一直笑看著她的眼。
*
桑絮躺在床上,想著晚餐時周長柏那副獨斷專橫的笑面虎模樣,無奈嘆了口氣。她之前真的是太天真了,這種說一不二的老狐狸哪裡是她隨隨便便就能攻略下來的人。
或許當初該聽寂聽的話,不要這麼莽撞。
想到這她趕緊搖了搖頭,把退縮的念頭晃出腦子。
她氣自己怎麼就生出了不戰而退的懦弱念頭,同時也忽略了這個想法會出現的根源。
沒想到根源過會就找上了她。
“喂……”桑絮覺得自己似乎剛剛入睡,電話就把她吵醒。
“你出來,還是我進去?”傅遇安站在一片樹林中,望著不遠處剛剛亮起光影的窗口,平靜開口。
“……傅遇安?”桑絮徹底醒了睡意,把手機從耳邊挪去眼前看了看,是一串陌生號碼。
“我在南門。”
“誒,別,”聽著他像是要掛電話,桑絮趕緊出聲,“我出不去,會有人看見我,而且,萬一周長柏夜裡……”
“沒有萬一。”
傅遇安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說完便直接掛斷電話。
桑絮聽得出,他語氣突然變得很差,很明顯,他不喜歡她提到周長柏。
擔心傅遇安真會不知輕重地闖進來,桑絮迅速套了身黑色運動衣躡手躡腳走到南門,然而一路上她驚奇地發現,深夜的宅院里真是半個人都沒有。
南門沒設保安亭,桑絮拿下了只虛掩掛在門上的鎖,拉開小鐵門走了出來。
偌大的周宅這麼不重安保嗎?桑絮抬頭看著不遠處吸煙的男人,心中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他孤身站在連路燈都照不進的陰影里,整個人幾乎都嵌入了身後那片漆黑濃郁的樹影中。若不是他指尖夾著徐徐燃起的紅色星火,桑絮可能還無法一眼看出他來。
“找我有事嗎?”
桑絮走近,在黑暗中勉強能分辨他的五官。
傅遇安抽盡最後一口香煙,青灰色的煙霧滑出他的鼻腔,被風帶到桑絮眼前。
在濃烈的尼古丁香氣中,在忽而朦朧的視線里,她看見傅遇安微微偏頭,抬眸看向她。
“嗯。”傅遇安彈開煙屁股,猩紅的火光落到不遠處。
“那你說吧。”桑絮的視線跟隨煙頭垂到地上,看它在一陣陣的夜風中加速燃燒,直至熄滅。
傅遇安一直沒有說話。
要他說什麼呢?
告訴她他是如何錯開傅崇生和周長柏的人,輾轉至深夜來到南安,還是這些日子他如何假意淡然與周長柏虛以委蛇,又或者他到底是為什麼要做這些,為什麼在今夜突然連分秒都不願忍受。
他想見她,發狂地想。
可看見她見到自己時分外平靜的眼,甚至裡頭還帶著些探究意味,說出口的話也帶著刻意拉扯距離的疏遠感,這讓傅遇安怒從心來。
他早已學會控制情緒,卻每每面對桑絮時被氣得失了分寸。
伸手捉住這個沒良心女人的手腕,泄憤似的用力扣緊。
桑絮被他一路拉著坐進路邊停靠的轎車裡。
明眼人都看得出傅遇安不悅的情緒正無所顧忌地外放,坐在副駕駛的桑絮自然不會沒眼色地去觸霉頭。
但是,她這是半夜私逃被被發現了怎麼辦?
桑絮揉捏著剛被他捏痛的手腕,低垂的視線偷偷左轉到正開車的人身上。
汽車在空曠的街道上一路疾馳,來自道路兩側的靜謐的昏黃光亮照進車內,不停地從他堅毅的下顎劃去他白色襯衫上解開著的第兩顆扣子旁。
每路過一處路燈,光影就會發生一次相同的變化,周而復始,未曾停歇。
重複而規律的光照得這條路像是失去了盡頭,桑絮原本不安的思緒因此時空氣里濃密的溫柔而漸漸平息。
已婚婦女半夜私逃會情郎,擱以前可是要浸豬籠、沉河底的(再次感謝法制社會的蓬勃發展!)
如果沒估算錯誤的話,下章要吃肉(最近就先好好搞搞婚外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