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主意?
八方天才之三已經將自家帶刀的護衛攆上坡,盧栩還貼心地借了鐵鍬給他們鏟個台階。
這鐵鍬在關外可是珍稀物品,偽裝的假官差們看得很緊。
顏君齊下馬,雷厲風行讓沒制服的四十名官差帶著旗幟與德巴克和弩垛部的護衛們一起上去觀察四周,讓另外穿了制服的六十人將馬車當牆,在外圍繞一個大圈,將貿易場地圈起來,他們站在馬車旁把守。
虎賁軍們得令行動起來,把德巴克和弩垛部的領頭人嚇了一跳。
他們注意力全在盧栩身上,冷不丁突然來一個年輕人,三言兩語竟將那麼多官差安排好,從前盧栩帶著沒多少殺氣的官差們,今天制服一穿,全換了個模樣似的。
太嚇人了。
盧栩見狀,翻譯解釋道:“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本縣縣令,顏大人,那面旗幟是我們大人親手寫的,叫做止戈,意思是放下刀箭武器,和平共處。”
隨即,又狗腿的朝顏君齊介紹起德巴克族長和弩垛部的少族長。
聽說這就是縣令,兩名蠻人眼睛差點兒掉出來——這也太年輕了!
顏君齊用新學的蠻語同他們打招呼,兩人看著顏君齊,莫名就緊張起來。
盧栩趁機幫顏君齊壯聲勢:“顏大人是我們皇帝陛下欽點的傳臚,曾在翰林院任職,還常常出入六部,在我們大岐,這叫天子門生,就是,他算是我們陛下的學生,很受重視。”
傳臚、翰林院等辭彙盧栩也不會用蠻語說,全說的大岐語,兩名蠻人頭頭和他們身後的護衛等也聽不懂,只聽了滿耳朵皇帝,重視,學生……
嗯……不明覺厲!
德巴克人趕緊讓他們的翻譯再翻一遍,可翻譯也不懂大岐官場,翻出來通通是大岐很受重視的官,大岐皇帝很重視的官員,大岐皇帝的學生……
盧栩聽懂了他怎麼翻,也不糾正,樂呵呵地擺架子。
顏君齊蠻語學了沒多久,已經將盧栩會的那點兒學了個七八成,聽到蠻人翻譯低聲說的話,知道他們是誤會他官職了,也沒過多去解釋。
讓他們覺得他官位高有門路,也方便辦事。
果然,盧栩已經趁著人家信息不匹配,開始給對方洗腦,什麼朝廷把他派來是重視西北啊,關心整個定北郡的百姓啊,大岐蠻人不分你我是一家,互幫互助過冬啊……巴拉巴拉。
搞得田副將派來緊跟著他、保護他的親兵恍恍惚惚。他也會點兒蠻語,怎麼盧栩說的他好像就一句都聽不懂了呢?
朝廷把他們派來,是這意思嗎?
竟然是這樣的意思嗎!
顏君齊說,盧栩翻譯,他不會的就按著意思胡扯,再讓翻譯補充補充,對不對準不準不一定,但氣氛還挺熱絡。
兩部領頭人見官的忐忑漸漸平息。
北庭縣的縣令可是直管他們的大岐官員,對他們的重要性,某種層面上說,甚至比虎賁軍還大。
畢竟只要他們不和大岐打仗,虎賁軍是管不了他們的。
可縣令不一樣,他們歸順大岐,都歸縣令管了。
先前兩個縣令和他們井水不犯河水,他們樂得自在,還挺滿意的,聽說換了新的,生怕來個強硬派。
如今一瞧,多好!
這位新縣令年輕是年輕了點兒,但對他們態度並不強硬,儀態舉止很有他們貴族的那種氣質,說話雖少,舉手投足看著都特別叫人放心,最重要的是,他看他們時目光中沒有那種看異族的敵視、懷疑和警惕。
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他們蠻族有句諺語,交朋友只看他的眼睛。
若顏君齊說的天花亂墜,眼睛卻全是算計,他們可就要馬上轉頭跑路,敬而遠之了。
因為顏君齊眼神真誠溫和,說話就特別有信服力。
若只看顏君齊和盧栩,他們甚至會恍惚順著他們的思路,聽之信之,以為他們和大岐人真沒什麼不同了。
說話間,虎賁軍將馬車依次擺好,形成一個巨大的弧形,將要貿易的眾人圈在中間,內外防守。
兩部領頭人不經意一看,總覺得今天的官差和從前不一樣,難不成是因為縣令在,所以表現特別盡職認真?
他們看大岐人,那是長得都一樣,顏君齊剛剛又特意跟他們說了有一隊虎賁軍在五百米外護衛他安全,沒他下令不會靠近,他們就更沒去想虎賁軍會混到人堆里來。
弩垛部還覺得盧栩挺夠意思,說只帶百人,就只帶了這麼點兒不經打的官差。
德巴克人雖仍有警惕,但也沒想太深。
按照他們的傳統和對大岐的了解,根深蒂固地認為大岐也是貴族統領軍隊,軍隊權利遠高於官員。
他們有理有據——
之前在西北掌管虎賁軍的是范孝,范孝是國舅,范孝走了,西北就成他義子管了。
先前的兩名縣令也使喚不動虎賁軍,顏君齊肯定也使喚不動虎賁軍。
盧栩見他們似乎有所懷疑,好像又沒太懷疑,忍著愧疚轉移話題,他將清單掏出來:“來,咱們開始清點東西吧!”
兩人見盧栩拿出了那日記賬單的小冊子,也叫自己的人卸貨。
他們核對一樣,盧栩就叫人將東西搬來,當眾叫他們檢查數量和質量,然後再檢查對方帶來交換的物品。
第一批肉到手,盧栩先叫人擺上桌椅板凳,支起攤子,架起大鍋,準備做吃的。
德巴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