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從頭再來[種田] - 富二代被迫從頭再來[種田] 第102節 (2/2)

盧彩蹚著雪提著糧食往惠香家送,才進趙家門,便聽幾個外村的媒婆在給惠香說親。
“孩子,你也要替自己想想呀。”
“你就是不為自己想,你也為你爹你娘你弟弟,替家裡想想啊。”
“我和你娘是同村,必不會騙你,那吳家孩子懂事能幹,比你還小一歲,模樣也不比盧家那孩子差,家裡就他一個兒子,上頭三個姐姐都出嫁了,下面兩個妹妹年紀不大,就是個商籍,可商籍農籍對咱們說有什麼差別,不都是過日子吃飯?你過去也不用受婆婆妯娌刁難擠兌,多好啊。”
“是呀,那孩子母親和你娘是同村,你小時候也見過的。”
惠香不住落淚。
那幾人見勸不動,便嘆道:“聽鎮上人說,頭幾批的兵丁都調到西邊打蠻子了,現下蠻子都打到朔州來了……若盧家那孩子能回來,別管多久,你等他,也是段佳話,可這都幾年了,盧家那孩子一點兒音信都沒有。嬸子說直點難聽點,那孩子說不定早就死在外頭了。”
聽到這兒盧彩聽不下去,憋著一股氣,提著糧食踹開門,“胡說八道什麼!我哥才沒死,你才死在外面了!”
她和那幾個媒婆吵了好大一架,惠香望著她卻只是無聲落淚。
趙家親戚本就少,這病拖拖拉拉又像個無底洞,趙家沒糧下鍋,還願意幫襯的也只剩盧家。盧慶生死未卜,盧家並不富裕,兩家又沒真的結親,即使她已經嫁過去,也不能為了娘家拖垮了盧家。
終究,惠香還是答應了。
沒幾天就把盧慶送的所有聘禮,盧家幫襯的米糧全都退還給盧家。
村裡小姑娘聽說了,便對著盧彩罵惠香,說她攀了高枝,南橋鎮吳家有錢,給她家送了好些禮好些錢,人家瞧不起盧慶這窮小子了。
退禮那天,盧彩恨極了惠香,要她把那支桃花簪子還回來。
惠香含著淚回家拿,將抱在手絹里的簪子遞給盧彩,盧彩奪了簪子,把手絹扔給她,跑回房間,把這些年惠香送她的都扔給她。
惠香站在院子里哭,一聲不吭,盧彩被爹娘拉著不許她再鬧,盧栩也被嚇哭了,家裡孩子哭大人鬧,亂成一團,盧家大嫂把惠香送出門,“彩彩她和老二最親,她……她還不懂,你別往心裡去。”
惠香搖頭,說著也哭起來,“是我對不住他們。”
盧彩聽見了隔牆在院子中罵:“趙惠香你等著後悔吧!我二哥就會回來了,你肯定會後悔的,等著吧!”
可她也是逞一時嘴上的痛快,心裡知道,她哥哥也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只是,她不能原諒,明明她們才是最該堅信二哥能回來的人,為什麼惠香要拋下她,就這麼放棄了。
第95章 唏噓
“惠香姐出嫁時候,爹娘還給她添了嫁妝,讓我們幾個當娘家親戚把她送到南橋鎮,老三、老四還偷偷去瞧過她,希望她好,又希望她過得不好……只是後來日子太久了,我們又有些慶幸多虧惠香姐沒有等他。十幾年啊,任誰都以為二哥死了,要不是怕刺激娘,家裡早給二哥辦喪事了。”
盧彩卷著線團,唏噓長嘆。
村裡不是沒有別的女孩喜歡盧慶,一直都有,只是誰都沒提過,連被看出來了,也只能紅著臉死不承認。因為惠香太好了,因為他們感情也太好了,盧慶眼裡只有惠香,惠香眼裡也只有他,旁人看了也只有羨慕的份兒。
惠香出嫁最初的幾年,村裡偷偷喜歡過哥哥的女孩子都在罵她,後來,她們也一個個出嫁了,日子過了太久,憤憤不平的人都為人母為人婦,十幾年過去,再沒人相信她二哥還會回來。
再見面,起初還會尷尬,到如今,即使見面,也都默契地選擇不提那樁往事。
“如果從前沒巡舊曆讓大哥先成婚,而是讓二哥和惠香姐先成婚,如果不是家裡那時候日子緊,不能買替讓二哥不去,如果不是把婚期定在秋末,如果趙叔沒因為那場風寒染了肺病,如果二哥走前他們先成了婚,如果二哥能早點回來……”盧彩苦笑,“哪有什麼如果呀,我們那輩兒最好的一對兒,就這麼錯過了。”
趙惠香嫁人時候,不只是她,兩個弟弟心中是有怨的,無論父母如何開導解說,告訴他們惠香的不易,他們還是怨的。
從惠香說親到出嫁,他們三個再沒登過趙家門,直到惠香嫁人那天,她娘勸她去送嫁,說惠香家人少,就當替二哥去看看,她才不情不願去了。
後來回想,那天她願意去,其實心裡記掛著惠香那麼多年的好,也認可她娘說的——算來總歸是她二哥沒能如期回來,難道要拖累惠香等一輩子嗎?
若是二哥在,一定捨不得吧。
那天很長,隔了太久,旁的盧彩都記不清了,她只記得從盧家村到南橋鎮的路好長好長,送親的人很少,同齡的女孩子沒人願意陪她走一趟。
盧彩走得腳都疼了,她低頭偷偷轉腳,慢了別人一步,恰好看見地上突然落了一滴水滴。
她抬頭望,大晴的天,天上連朵雲都沒有,哪裡來的水滴?
她低頭,又一滴落下來,濺起地上的塵土。
她追上去,看見搖晃的紅蓋頭下,惠香眼睛比那頭舊了的蓋頭還紅。
她印象里,那是趙惠香最丑的一天。
他們對她的怨氣,也在那一天也化為烏有了。
趙惠香出嫁了,她童年、少年到青年所有的期許,所有的憧憬,也在同一天死了。
直到盧彩自己擇婿出嫁,依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懂了那天的惠香。只是偶爾午夜夢回,夢到少年無憂無慮時,二哥領著他們去采野果子,給她們折花,夢到他幫二哥偷偷給惠香送烤魚,惠香偷偷給二哥補衣服,一邊落淚遺憾,一邊更加慶幸,惠香沒有繼續等他。
一個人最好的歲月,不該那麼無端端的空耗過去。
他們每一個人都該像少年時候一樣,過得好。
可就在他們都以為這才是對的,這才是人之常情,所有知情人都選擇閉嘴不再提,他們都成了長輩,過年時惠香終於能平靜地帶孩子回娘家,連塵埃都落定十多年後,盧慶回來了。
她可憐的哥哥,如今住在他親手蓋的婚房裡,用著他為成親親手雕刻的傢具,每天睜開眼看到斑駁掉灰的土牆,不再平穩好用的傢具,夢裡又會夢到什麼?
這麼多年他在邊關,又是靠什麼苦撐著熬過來的?
盧彩抹抹眼淚,淚眼婆娑地對盧栩道:“栩娃呀,如今你買賣大朋友多,你二叔也不是個種田的料,不然你給他找個別的營生干吧。”
盧栩怎麼會聽不明白姑姑的意思,她想給二叔換個環境,免得睹物思情。
“好呀,我也缺人手,等我回頭問問二叔。”
盧栩滿口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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