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越清怎麼可能會是餘生？脾氣完全不一樣好不好？”祁雯連忙道。
“你怎麼知道不可能？”餘生贏了，那麼越清會完全消散於天地。主體消失，獲得她的記憶，餘生最多只能普通凡人一般，陪採薇過完一生，同樣會消散。爭得，不過朝夕。這樣也好，從此她再也不用受信仰消失的威脅。神獸回歸天地，這是天意。小白不傷感，也不難過，因為她知道，自己遲早也有那麼一天的。
“你告訴我，她們在哪裡？”採薇沉著臉問道。
“我不知道！”小白眼神閃躲，搖頭道。
“你肯定知道。你要怎樣才肯說？”
“不能說，說了你肯定去。你就等她回來不好嗎？”小白幾乎要哭了。
“可是，回來的，真的還是她嗎？”採薇有些傷感道，“我不想背著這個疑問，過一輩子。”
小白抿唇不語。
“小白！你真的忍心，她無聲無息的消失在誰也不知道的世界嗎？”
“可是，這是神獸的宿命。遲早有一天，我也會走上這步，黃泉路已經關閉，輪迴之路再也啟動不了。她為了你，已經強行續命了三千年。”小白終於鬆口了。
“已經三千年了，還沒達成目的，她會難過的。”採薇低聲道。從小白口中的主人，比她記憶中的女人，更多了幾分悲涼。
☆、忘了
越清出了門並沒有去找餘生, 而是到了左心的家裡。
“右心呢？”越清皺眉問道。
“她走了。“左心悶悶不樂的踢著沙發。
”為什麼走？“
”她跟我鬧脾氣, 竟然跟人開房。她知不知道自己很危險啊？“
“那也不能讓她走啊！她走了, 你怎麼辦？你跟她根本不一樣。”表面上看, 右心依賴左心，並且曾經因為左心提前化形的, 導致她現在仍然會時不時被妖性左右。可是右心根本就不明白，在越清毀掉輪迴路的那一刻, 妖獸化形的機緣已經越來越少, 要不是左心果斷, 她們只怕如今都還只是兩棵樹而已。
可提前化形不是沒有代價的，尤其是他們這樣的大妖, 那時候的天道, 已經不容許大妖化形了，她們又不像小白得人仙庇佑。左心搶奪了大部分靈氣，同時也將所有的天罰攔截了下來。右心只知她喜歡天狐, 卻不知道，如果不是天狐, 雙生樹, 早已死在天罰之下。
越清神色不定, 現在的她根本打不過餘生。她需要更多的仙靈石，而左心身上，也有一塊。用仙靈石蒙蔽了天機，天罰找不到主人，隨著幾千年下來, 天罰已經逐漸被削弱，可也不是左心一個人能抵擋的。右心跟她心有靈犀，兩人在一起本來就戰鬥力加倍的。沒有她，左心彷彿失了臂膀。為何雙生樹稀少？因為他們一旦分開，就很容易被人分而擊之。
“她要走，我還能攔著她啊？現在世道太平，少有人修還會盯著我們雙生樹了，她走便走，反正出不了事兒。”
“既然沒事，那就好。”越清嘴巴張了張，最終輕笑道。
“等等，你剛才說，她不在我會出事？你，是不是想要回仙靈石，才這麼說？”左心連忙問道。
“沒有的事，我是擔心你呢。”越清拍拍她的肩膀，“我就過來看看你。”
“你居然會過來看我啊？我以為，你為了避嫌……”她話未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左心，我們認識多久了？”越清看看外面的，太陽才剛升起沒多久，還有點時間。
“大概，三千多年了吧，如果不是你，我跟妹妹，大概再也沒機會化形了。”左心說到這兒，還帶著感激。
”我認識你們的時候，你才剛剛有點意識，而右心，還處在混沌中。你能果斷做出決定，我也很佩服。”
“那時候如果不是你告訴我，神獸妖魔逐漸沒落，我也不會打定主意，哪怕只會化形成孩童，也必須化形。植妖靈智難啟，本就不像妖獸一樣。因為必須要化形，所以才更艱難。”
“是啊！你很果斷，可是，你雖然在人間這麼久，卻知皮不知骨，空有人類軀殼，卻不解其中感情。你驕傲，自負，擅做主張。反而右心，一次又一次的退讓，看似任性，卻沒有一次不順從你。不要急著反駁，我自出生就被族長抱回家，跟採薇一道成長。”越清見左心張了張嘴，卻無話可說。“左心，去追回你妹妹吧，不要任性。右心，會是陪你一輩子的人，而我，終究要離開。”
“越清，我怎麼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叫，終究要離開啊？”左心困惑不解的看著她，“你曾經說過，這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啊！”
“是啊！我算計了越家，算計了祁家，算計了餘生，算計了寒客。可我獨獨忘記算了自己。左心，我不甘心啊！哪怕越清是我的轉世，哪怕火狐是我的另一半，哪怕餘生是我準備的傀儡，我仍然不甘心。我不能陪她完整的一輩子，我希望你不要像我這樣子。擁有的時候不懂，失去的時候太恨。”
越清走的時候，太陽已經到了正中間。左心抬頭時，灼熱的陽光刺痛了她的眼。
餘生，越清，火狐，天狐。誰才是真，誰才是假，恐怕連做出這個決定的九尾狐，都不知道。她日漸虛弱，天道開始她的滅神行動，九尾狐卻越發不甘心起來。
她還沒找到復活採薇的方法，她還不知道，怎樣才能讓靈魂修鍊成神，她不甘心，只是一世，就讓她的採薇消失了。可她沒有時間了，哪怕做的再多，也改不了，神族消散的事實。無論妖族，神族，都不可避免的走向落幕。
既然改變不了，那就接受吧，其實人間的百年，同神族的千年有何區別？事實上，越清跟很多人都隱瞞了一件事情，當年神族，是可以自由離開這個世界的。除去沉睡的神獸，更多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去往另一個修真的世界。不知道處於什麼心思，她跟所有人都隱瞞了這點，讓他們以為，這個世界所有神都消散了。
左心思考著越清的話，越想越覺得不安。突然想起她說的不甘心，她連忙打電話給了採薇她們，才得知越清竟然打算去找餘生。
餘生，餘生是輪迴石，而越清，信仰之力盡消以後，才接受的仙靈石。現在的她，仙靈石都不完整，怎麼可能跟餘生打鬥呢？
可是，她為什麼不像她要仙靈石呢？她應該知道，無論她做什麼，她都無法拒絕。
也許越清是擔心她，怕右心不在，她會死在天罰之下。可是，她忍不住輕笑，九尾狐，真的有情嗎？除了採薇，她連自己都不在乎。
其實越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不忍心。她當初能放任餘生屠戮她的信仰者，這份罪孽，都在她的身上。贏也好，輸也好，她都要付出代價。
沉重的血腥，將她所有的後路掐斷，是她當年留下的絕路，她不後悔，只是遺憾，終究不能陪她長久，何必還要再度作孽呢？雙生樹，本就是天地恩惠啊！
其實她不知道餘生在哪裡，但是，她能感應到。她卸了一身靈氣，停在了雪山上。她記得這地方，火狐曾經來這裡搗亂過。她把崑崙派掌門游章留下的遺址都毀了，從此雪山中最奇特的木屋不見了。
她慢慢走向山頂，雪山的風很大，到處都是雪白的顏色，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
往前走幾步，就見餘生穿著一身素白紗衣，蹲在那裡抓著一隻漂亮白狐的脖子。
“你倒是跑啊！不就是一隻白狐嘛，我尾巴比你還多呢。比不比？”
狐狸嗚嗚叫了兩聲，餘生忍不住把它壓趴近雪裡，“你膽子倒是大啊！我就算是石頭，也是個漂亮的石頭。”
聽到這兒的越清忍不住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