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氣息一下子就泄了, 滿胸亂竄的鬱氣讓她無處發泄。
採薇拿紙替越蕪嵐擦去嘴角的血跡, 一邊數落道, “她是長輩吧？你怎麼能這麼對她？”
“什麼長輩？我才是她祖宗！”越清瞪了她一眼, 委屈道。
“對，你是我祖宗！”越蕪嵐點頭道。
哪兒跟哪兒啊？採薇有些弄不懂她們的輩分問題。
“那你也不能隨便欺負人吧？”哪怕就是個陌生人, 也沒有一聲不吭就把人逼吐血的道理。妖怪的世界她不懂，但她知道, 實力相差這麼懸殊的情況下, 越蕪嵐肯定是被逼急才會來到這兒。採薇自認看人眼力不差, 越蕪嵐品性不錯，性格也足夠堅毅。這樣的人, 她覺得可交。
”我沒有啊！她自己弱。“越清不服氣的嘟囔道。
採薇噎了一下, 頓時覺得這人三觀很成問題啊！不管她以前是怎麼看上她的，起碼她現在這樣，明顯就不行啊。
想到這兒, 她不理越清，轉頭看向越蕪嵐道, “越姐, 你來找我還是清清？是有什麼事情嗎？”
越清詫異的看了眼採薇, 沒想到她居然叫她清清？這個稱呼，是她沒有覺醒前的稱呼。原以為再也聽不到了，哪知她在開口時，她竟然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感動。她壓抑不住的情緒，讓她忍不住踢了踢面前的沙發。誰知下一刻, 沙發直接炸開了。
採薇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越清抱住了。待安靜下來時，採薇看著這個碎片，額頭忍不住抽動，“你在幹嘛？看我不順眼你也不要毀了我的家吧？”說毀了家還不至於，越清保護措施做的好，沙發碎裂被局限在那一寸之地，並沒有波及其他。
“意外啊！”越清無辜道，她真無辜，只不過一時忘了，竟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凡人。
採薇瞪了她一眼，下一刻，手直接把她推出了門外，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越姐，有什麼事兒你可以說了。”採薇若無其事道。
越蕪嵐一時沒反應過來，驚詫了半天，“你，你怎麼把她推出去了？”
“煩！”採薇毫不在意道，其實心裡完全沒有那麼不在乎，見識過她爆發力的採薇心也很虛，如果不是出其不意，越清根本不可能被她推出去。雖然聽小白說，血脈覺醒，等同與世俗隔絕，當時經歷的不會忘記，但所有的感情都會被淡化，然而越清對她明顯還有著出乎意外的耐心。
被鎖在門外的越清終於反應過來了，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被人嫌棄了？怎麼可能？堂堂九尾狐，被人鎖在門外，這傳出去還能聽的嗎？
她抬手正打算敲門，又猶豫了下，誰見過九尾狐敲門的？她從來都是直驅而入的。可這會兒再進去，採薇肯定生氣啊！她忍不住在心裡唾棄自己，這天地間唯一的一隻火狐，居然會怕人類生氣？傳出去肯定是個笑話啊！想到這兒，越清更糾結了。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無論怎麼做都覺得不太合適。
在她糾結間，越蕪嵐已經開門打算出來了。越清連忙變成狐狸一下子竄到另一面牆去，她抓著牆壁探頭出來，只聽得越蕪嵐道，“那我等你消息。”
“我知道，你走吧。”採薇面色冷淡，越蕪嵐不以為意，轉頭就離開了。而越清趁著採薇開門，一下子從門口進去。
“你不是走了嗎？”採薇嚇了一跳。
火狐爬到書柜上去，低頭道，“女人，你就這麼想我走？”
“……”她抽抽嘴角，轉頭進了卧室，拿了衣服就去洗澡了，一點兒都不想搭理這個中二病。好在洗澡的時候火狐沒跟來，洗完換了衣服，回到了卧室。
“喂！”在客廳的火狐看到了，連忙跟了進去，一下子扎到被窩裡，探出腦袋道，“這是我的。”
“那給你好了。”採薇送了個大白眼給她，抱起枕頭就往客房去。
“這也是我的！”她爪子一下子壓住枕頭，抬頭挑釁的看她。
這臭狐狸是不是找揍啊？採薇不由深思。不過這會兒她有氣無力，實在懶得跟她鬧騰，乾脆枕頭也不要了，轉頭就去了客房。
然而在採薇出去后，火狐整隻狐狸都變得沒精打采起來，嗚嗚嗚！採薇生氣了，她都不理她了！
客房也是有被子的，她堆起被子弄成枕頭，隨手拿了被單就準備睡覺。哪知這會兒門被打開，一隻爪子推了推她，採薇不理。
“你要不要吃好吃的啊？”越清小聲問道。
她回來的時候吃過了，現在只想睡覺。採薇心裡腹謗，卻不肯開口，打算無視她。
“你生氣了？”越清又問道，然而還是沒有得到答案。她的耳朵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還以為她睡著了，於是小聲道，“你別生氣啊！大不了我不欺負那隻小天狐好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呢，天狐從出生起就是滿腦子心眼。
什麼信仰純善都是假的！明明我也沒做錯什麼，頂多就去搗亂一下而已。可是他們都怕我，說我是凶獸。明明同一個身體，待遇卻天差地別。她做什麼都有人誇讚，我做什麼都被惡意揣測。既然說我惡，那我就惡給他們看，我就毀了幾個所謂的福地洞天而已，這群傻逼們也不想一下，天道根本就不想妖怪神獸存活下來，所謂的洞天福地不及幾千年前的一分一毫……”
越清在慢慢念叨著，採薇緩緩聽著，在她的聲音中，陷入了睡眠。
在夢中，她看到一個明媚的女子坐在石頭上緩緩笑著，口中輕輕吟唱著歌曲。轉頭看過來時，熟悉的容貌卻彷彿被月光附上了無暇。
“採薇，你來了？”她從石頭上跳下，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裳，柔順的長發披在肩頭，更顯得仙氣十足。
然而她並沒有看到夢中的採薇出現，只有那女子輕笑，帶著幾分悲涼，“採薇，你還是不願意見我嗎？”
下一刻，採薇從夢中驚醒，她一摸眼睛，竟然摸到了眼淚。睡眠不足讓她有些頭疼，莫名其妙沒做完整的夢也讓她更加難受。轉頭看，一隻火狐睡在她的身邊，睡熟了火狐顯得格外乖巧，尾巴不如醒來時晃悠，服服帖帖的散在身上，把自己蓋的嚴嚴實實。
採薇看著火狐，突然想起夢中同越清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莫名的就知道了，她就是天狐！姿容絕色，只是微微悲涼的神色，就讓她心痛到無法呼吸。
夏天的夜色，月光格外明亮，她揉揉額頭，過去打開窗戶，隱隱聽到青蛙鳴叫的聲音。採薇張開手，愛情線一根到底，沒有絲毫分岔。
那時候越蕪嵐問她，“你想不想越清回來？”
“想。”她當然想，即使記憶被替代，她依舊記得自己的愛人。
“只要火狐消失了，你的愛人就會出現。”越蕪嵐這樣道。
“為什麼，一定要火狐消失？”
“因為他們兩個一體的，採薇，你在越清心中何其重要？她願意為了你放棄永生，你也不要辜負她。”越蕪嵐低低的聲音，卻帶著無盡的誘惑。
“那，要怎麼做？”採薇彷彿被誘惑了，深呼吸一口氣問道。
“只要有你在，就能喚醒天狐。火狐因著天狐原因，對你向來沒有警惕心理的。”說出這句話時，越蕪嵐才發現，自己竟然這般惡毒，利用火狐的信任來達成目的。可事實上，她現在沒得選擇。不把火狐壓制住，大家都玩完。
“所以，你要我背叛她？”採薇眉間一片迷惘，她沒有記憶，只憑著那一抹不舍，重新認識了火狐。
“不是背叛，你跟她，何來背叛？”越蕪嵐否認道。
對呢，她們之間，何來背叛？採薇慢慢回想著。
睡覺前，火狐說的話都聽到了，夢中，天狐的傷感也看到了。只是，她想起小白說的那句話，火狐，只是天狐的附屬罷了。左手火狐，右手天狐，然而，火狐註定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