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前女友都如此,誰知你以後同我離婚,會不會也……啊!”話未完,戲感還在的採薇正打算抬頭繼續說,卻被越清嚇了一跳,只見她鼻間,血絲緩緩滑下。
“怎麼了?”越清還沒意識到,眼神迷離道。
這沉迷女色的模樣……採薇抽抽嘴角,從桌子上抽紙出來,直接蓋在她臉上。
越清手忙腳亂的拿下來,一下子看到紙上沾的血,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沒事吧?”採薇無視剛才的粗魯,繼續用溫柔的聲音問她。
“沒事。”越清被她的溫柔嗓音弄得身上忍不住一顫,心裡哀嚎連連,這行為,印象分全扣光了。
卻見疑惑的聲音響起,“怎麼會流鼻血呢?你上火了?是不是吃的太熱了?不是我說,你要多吃青菜水果,就不會這樣了。如果止不住的話,就要去醫院看看了……”
越清跳了起來,”不去醫院。”那麼丟臉的原因,能去醫院嗎?她還不想丟人丟到醫院去。
然採薇看起來很不放心,站起來道,“沒事,我們學戲動不動就受傷,有醫生跟著,不如找他看看。”
“不了!不了!不了!我自己去就行了。”越清唯恐她當真,連忙阻攔道,原本打算繼續纏著她,這會兒倒跟著火的兔子一樣,沒等採薇說話,就竄得飛快。
看她離開后,採薇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壓著嘴唇忍不住低笑起來。真是,她以前怎麼就沒想到,這丫頭這麼好逗呢?
越清並沒有去醫院,而是直接回家了,沒多久,手機微信就有消息傳來。她打開一看,是A親愛的。
A親愛的:(語音)
她點開,聽到採薇略顯低沉的聲音傳來,“左心跟右心在七年前跟你合夥開了一家攝影公司,那時候你剛好被你媽斷了生活費,於是特地去學了攝影以技術入股。這幾年攝影公司連續開了好幾家連鎖……”她的聲音圓滿乾淨,很有幾分韻律,越清卻從中聽出了她這八年的生活。
緩緩從中勾勒出一個倔強的女孩在這個社會緩慢的打滾,長成她曾經最羨慕的模板。她突然在想,那般完美的她,為何最後會跟採薇鬧崩呢?共患難中度過的那麼多時光,最後卻還是分道揚鑣的道路,難道曾經她去努力拚搏,不是為了可以與愛人光明正大的牽手站在父母面前嗎?如果早知這樣結局,那麼她那些年的經歷,到底有何意義?
緩緩的,她似乎明白了,為何她會變成現在這個她這時候的她,乾乾淨淨,還擁有這最熱烈純粹的感情。
☆、乾旦坤生
理解了大概后,越清整理了下,打電話給左心請假,表示自己可能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去上班了。
左心沉默了下,道:“十天半個月給你放假沒問題,但是幾個月不可能,你應該知道,作為首席攝影師,很多人都是沖著你來的。”
然而這時候的越清沒有幾年的沉澱,還擁有著足夠的任性。
“你自己想辦法,能移一個就能移兩個,我不管。你總不想我孤獨終老吧?實在不行我就把股份都賣給你吧。”越清如是道。
左心沉默了很久,只聽得她長長嘆口氣,彷彿帶著無盡的疲憊,“清清,你不能不負責任啊,這不是股份的問題。”
最終還是沒能辭職,作為老闆之一,越清顯然因為長期涉及公司管理,再加上跟左心又是好友,不可能說走就走。雖然如此,越清並沒有說什麼時候回去,事實上越清並不打算回去,原因很簡單——她根本就不會攝影!從她繁忙的業務跟採薇的三言兩語可以看出來,從前的她在這方面肯定非常出色。出色的能力需要長期浸淫,更何況她又不是如同採薇從小就學的這行,從前越清是不是因此忽略了妻子她不知道,但她現在要想重新撿起來,老婆肯定跑沒了。
拿著手上的銀行卡,她想也不想直接用了採薇的生日密碼,銀行卡裡面的一串零讓她嘆為觀止。嘖,這麼有錢了,以前她還能把老婆給弄跑了,這豈不是本末倒置?
七月十五,正是採薇去A市巡演的時候。
考慮到採薇不可能會給她票,越清偷摸著從網上訂購,順便看到了不少人對採薇的評價。
這是范採薇嗎?她居然復出了?
真的啊?不說其他,沖著她我也要買票去看看啊。
乾旦坤生,自打范採薇退居幕後,這幾年坤生勢微,前幾年桂花園新出的乾旦,也是一絕,期待他們的對手戲。
范採薇退居幾年,可未必還一如既往呢,戲曲這東西,向來一日不練,手就生。期待值不要太高。
樓上別瞎說,我可看過她在h市的巡演,不得不說,女神到底是女神,那一身的荷爾蒙,簡直攻的讓人腿軟!!!
嘿嘿嘿!小小嗶嗶一下,女神在乾旦出來沒多久她就復出,乾旦坤生自古便是京劇一絕,你們不覺得,他們配一臉嗎?
樓上的站住!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一個女裝美顏盛世,一個男裝清俊霸氣。一個嬌嬌怯怯的,一個攻氣十足,攻受分明,配一臉!
越清一臉冷漠的關掉畫面。
嚶嚶嚶!感覺全天下都在跟她搶老婆!
“採薇,你這票打算送給誰?”花旦拿著手中票有些猶豫不決,看見她過來,眼睛一亮,連忙道。
花旦才剛滿二十,自幼生在京劇世家,藝名王藝新,取自德藝雙馨,因馨過分女氣,便改成了新。他男裝並不顯得女氣,因年齡小頗有幾分童心,也算桂花園中的一寶。
“沒什麼人想送的,怎麼了?”採薇腦海中閃過越清的臉,她這幾天天天早上堅持給她送飯,大約失去了記憶,因此格外粘著她,讓她去上班,她卻說辭職了。目前無業游民,可憐兮兮的求她收容。採薇非常動容的——把她趕了出去。收容個屁,她才無家可歸住在劇組呢!越清那幾年那麼拼,銀行卡的電話綁定的是她手機號碼,有多少錢她比越清本人都清楚。不過說起來,兩人既然決定離婚,也該找個時間把手機號碼改一下了,省的她天天買早飯,簡訊盡往她手機發。
王藝新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媽他們打算來看我演出,但是票不太夠,師父說,你這兒肯定有剩,讓我來找你。”內部票是特殊的位置,人數是固定的。
採薇一笑,走回自己的桌子上,從中拿出一疊票,猶豫了下,她抽出一張壓在書下,其餘的轉身都給了王藝新。
“這麼多?你都不用嗎?”王藝新驚訝道。
“不用,都給你。你家人都在A市,幾張肯定不夠。”採薇淡定的無視了她剛才扣下的一張。
王藝新數了數,嘟囔道,“少了一張,劇組他們肯定少給你了。”數完壓好票,抬頭便笑著,“採薇姐,謝謝你了。都給我,你家人都不用嗎?”
“不用,他們都不在國內。”採薇面不改色道。採薇的父母在她十歲那年離婚,採薇之所以回去學戲,僅僅是因為,學戲需要住校,管的很嚴。年齡幼小的採薇除了錢,幾乎沒見過父母。周末從未回家過,寒暑假通常會寄居在當時的一個老師家裡。採薇能學到如今,還多虧了那個老師對她的嚴格要求。採薇復出,老師肯定會來看她,不過她身份不低,劇組直接自己送過去了,根本不需要採薇拿。
“看泠空,透月光,情傷。半涯灣,池塘邊,碎片。陌上桑,花未開,已逝……”
手機鈴聲響起,帶著淡淡的禪意。這首歌是越清填的,當時為了練習胸腔共鳴,她唱的歌大部分都是男女合唱,帶著戲腔的,這首是她唱的唯一一首全女聲的歌曲。這首歌大約代表著兩人感情最深厚的時候,原本以為離開便可以,可她現在卻發現,她生活中的點點滴滴,早已經被越清無聲的滲透。
“採薇,我明天有事,不能跟你去A市了。”剛接起電話,越清的聲音便傳來了。
“不能去就不能去,跟我說什麼?”採薇平靜道,抽齣劇組送的票,將它緩緩的揉成一團。
“你都沒話說嗎?”越清有些委屈,她不是真的不去,只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可她真的語氣平淡,越清一下子就難受起來了。
“要我說什麼?求你來嗎?”她語帶諷刺道,也是她傻,越清失去了八年跟她在一起的所所有記憶,不管甜蜜的,疲憊的,吵架的,在她記憶里全部抹殺,現在的她,也許連演出那天是她生日,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