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峻策轉校過來的叄天,不止是高二叄班人認識他,全年級的人下了課都要跑來窗口看一眼。
他長得白,媚色似男似女,用妖嬈形容他也不為過,一身不問世俗清高氣質,任誰跟他搭話,前一秒冷著臉的他,都能笑著回話。
甚至有人在群里搞了偷拍照供人欣賞,為此坐在他身邊的幸姳,沒少被連著一塊偷拍,只不過照片里大多時候,她都在偷吃。
她是辣條重度愛好者,又坐在最後兩排,每回偷吃都能巧妙躲過老師的眼睛,卻躲不過四面八方的攝像頭。
路蝶拿著照片給她看的時候,她像個倉鼠一樣弓著腰,低頭往嘴裡狂塞辣條,小臉皺成包子,認真地眼睛死盯辣條,不知道還以為她護食呢。
幸姳看著照片叫出來,抬頭瞪著源峻策,憑什麼把他拍的那麼好看!
“好丟人啊幸姳,你好丟人。”路蝶拿著貼滿粉色卡通畫的手機,捂著嘴噗噗笑,賊兮兮表情,被幸姳往腦袋捶了一拳。
幸姳覺得不能只有自己一個人丟臉,下節物理課,她拿著大刀肉辣條,撕開包裝袋,花椒油的香氣膩了出來。
她盯著講台老師,左手拿著辣條,繞到右胳膊下面,用小拇指戳了戳身旁的人。⒴úщáňɡsℎе.χyℤ()
源峻策回頭看她,自然也低頭看到了紅辣沾滿辣椒籽的東西。
“吃,吃一個。”她不敢大幅度回頭,噘著嘴小聲跟他講話。
源峻策看看她,又看看添加劑的垃圾。
他微笑回拒:“謝謝,我不吃這種東西。”
“你吃吃!吃一個,特別好吃,相信我,我還沒見過有人不喜歡上課吃辣條呢!”幸姳壓低聲音,緊張地把東西往他胳膊下面湊:“快快!要被老師發現了,把頭低下你就能咬住。”
在她催促下,源峻策皺了眉,放在他胸下面的辣條又抖了抖,被她手指捏出辣油,快要從塑料袋裡流出來了。
“快吃!”
他低頭張開了嘴。
舌頭隔著塑料袋的濕潤,浸染上幸姳指尖。
東西一輕,他叼著那塊辣條含進了嘴裡,幸姳看著貌似沾上他唾液的包裝袋,不知所措。
“咳!”
源峻策捂著嘴猛地咳嗽,引起老師注意,不少人也看了過來,幸姳連忙攥緊袋子把胳膊縮回來,只覺得滿手都是辣椒油和他的口水,表情逐漸綳不住,扭曲了。
她轉頭看去,見他忍住咳嗽,又連咳了兩聲,臉頰出現了些窒息的緋紅,在他白皙的肌膚上色情動人,喉結明顯移動,像是沒嚼就咽了。
幸姳後悔剛才給他了。
“你沒事吧,我這有水。”
她把垃圾塞進書包,用草稿紙隨便蹭了兩下手心,拿出一瓶沒拆封的礦泉水遞給他。
源峻策搖了搖頭,消化了會兒,嘴裡才沒了剛才那股刺喉的辣味,喉嚨里有根異物卡在那,他吞咽了幾次才緩解。
“不好意思啊,你真沒吃過辣條?”幸姳把課本立起來,縮在那和他說話。
他神色淡淡,彷彿剛才的難受根本不存在,轉瞬即逝。
“沒吃過,辣的。”回味著嘴裡的味道:“還有點甜。”
抓不住的口味在順著唾液往下流,等他想再去舔,那種味道已經沒有了,突然有些失望。
“嘿嘿,是不是意欲未盡,還想再來一個?”
想再來一個?
“這是叫意欲未盡嗎?”他揉著喉結,認真詢問她,眼神乾淨不容雜念,錯覺的幸姳以為在調戲一個純情男孩。
“額,算,吧?反正我是這麼感覺。”
意欲未盡。
源峻策舔著下薄唇,殷粉的唇瓣鍍上一層濕光,看著相當可口。
奇怪的詞,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午休時間,幸姳背著單肩包,找了間沒人的器材室,把書包撂在堆起來一米高的體操墊上。
她單手撐著體操墊猛地往上一跳,翻身坐了上去。
夏天天氣熱,今天叄十叄度的天,窗戶外面太陽都要把操場跑道烤熟了,視野里空氣都以肉眼可見的扭曲。
幸姳把校服褲子擼起,兩條大白腿晃在空中,可算是涼快不少。
器材室常年不見陽光,跟開了空調似,沒過一會兒渾身汗氣便落了下來。
她從書包里拿出幾張乾淨的黃符,毛筆和墨水打開放在一旁,黃符鋪整齊在體操墊上,下面點了一本書,筆尖蘸取著紅墨,字跡筆穩流暢在上面作畫。
耳邊的碎頭髮勾在耳後,鼻尖鋪著一層薄汗,鵝蛋臉熱的沁出粉色。幸姳眼裡透著一股子水靈,盯著筆尖心無旁騖。
擱在空中的兩條白腿輕盈的晃來晃去,曲線曼妙修長。
兩分鐘畫好了一張,她拿起抖了抖,墨水很快就幹了,方才看著平平無奇的一張紙,有了靈光。
幸姳滿意放在一旁,接著拿起下一張。
雖然這東西到哪都能畫,但要是在教室里被看到,得引起一陣騷動,每次符不夠都要找個沒人的地方作畫,這間器材室是她認為最絕妙的秘密基地了,冬暖夏涼。
簌簌——
手邊的鬼畫符忽然抖了起來,散著金光的符飄在了空中。
幸姳放下毛筆,看了眼窗外。
靈符感應到了東西,準備衝出去的方向是學校後山,礙於窗戶阻擋,它筆直的往上撞。
幸姳趕忙收拾好書包背上,從口袋裡摸出巴掌大的葫蘆,指尖夾住正在亂飛的符,跳下體操墊跑到外面。
鬆開符后,它朝著後山飛去。
“唰”一道金光不受任何阻礙往前直竄。
幸姳緊跟其後衝刺,盯著它去的方向,矯健身影抓住圍欄的圓球,一手握住單肩包背帶,迅速跳起,腳底踩著尖銳的欄杆翻了過來,跟隨靈符一同跑入後山。
山上大多是沒開採的亂路,幸姳用胳膊擋住臉,鑽過樹林,慶幸剛剛把褲腿放了下來。
轟隆——
一聲巨響,她抬頭看,高大的楊樹居然在無風亂竄,樹梢尖像是被有什麼東西在撕扯,楊樹的身子往下彎,又猛地彈回來。
幾隻潛伏在陰暗之處的魂魄被往上摔了起來,一團的渾濁之色,遠遠看起來像是灰塵聚集在一塊,刺耳的鳴聲是它們在尖叫。
幸姳捂住耳朵,但靈符去的地方不是那些魂魄,它在繞著最高的楊樹轉圈,被樹枝拍的四處亂躲。
幸姳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
師父給她的任務,只要她收了流落在外的魂魄而已,但這看起來不像是魂魄所為。
她從口袋裡拿出更多的靈符,放入嘴裡用唾液沾濕,再甩出去時,同樣的,它們根本不去魂魄所在地方,而是全部集中在了楊樹頂端。
幸姳只好用胳膊阻擋住風前進,她要去看看楊樹下都有什麼,路過灌木叢時,瞧見一小團的魂魄縮在那裡不敢動,幸姳拿出自己僅剩兩張的其中一張符,貼在了它身上。
掌心裡的葫蘆附在符身,魂魄透過靈符,朝葫蘆的瓶嘴中吸入。
“完成了一個,至少沒白來。”
幸姳身姿矯健,扒住一個樹枝便跳了上去,沒了下面那些繁多的枝葉阻擋,前進更加順利,她往前跳到另一個樹上,搖曳的楊樹隨時都能把她給甩下去。
前面像是狂風中的旋渦,遠遠看去,地上所有樹枝都被風蜷起了一陣龍捲風,撕拽著樹枝斷裂,不經承受的樹榦有的生生折斷。
遠處楊樹下一道刺眼白光,混沌在捲起的灰塵之中,有的魂魄居然也被卷了進去,殘忍撕開,化為灰燼。
幸姳驚慌失措,自小被師父教育,魂魄身為迷失之途的光,需要被人收入葫蘆中渡劫到下一世,若是魂魄消失,落地即散,無法超度屍體也會腐爛為灰燼。
幾個逃跑的魂魄被風拽回,那些風如同有雙魔爪禁錮著它們,捲入進旋渦,一團灰色被狂扯,尖叫聲透過幸姳的耳朵,痛苦感同身受。
“別這樣……”
幸姳慌張往前跳去:“別這樣!別這樣!”
那是什麼風她不懂,但只要有靈符就能對付一切,若是把靈符也捲入風中,說不定就能讓風停下!
她進入了席捲狂風的地帶,周圍的楊樹梢突然朝她扇打過來。
巨大的樹枝,幸姳慌不擇路,連趴下也無處可躲,被打到了肚子,往後飛的五米遠,狠狠撞在一個樹榦,瘦弱的身板往後彎曲,又砸坐在地上,咳出口水。
“額!”
秀髮震得散開,幸姳捂住肚子蜷縮倒下,甚至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那樹枝又來了,幸姳忍痛爬起往一旁跑,背後再次受襲。
樹皮縱裂,打在身上劇痛,摔在地的膝蓋磕爛,她爬不動了,眼看著身後巨大的楊樹,被受操控似的,用樹枝作為巴掌,往她身上砸下來,幸姳連忙掏符甩去。
金光擊打到樹梢往後仰,差點折斷樹榦。
幸姳鬆了口氣。
下一刻,風聲停下,只見四周的楊樹都有了意識般,把她包圍住,往下耷拉的樹枝從天而降,似乎要把她活活悶死在樹葉裡面。
她摸去口袋,已經沒符,盤旋在天空的四張靈符沖她飛來,打爛樹梢,穿過包圍住她的密密麻麻的枝葉,簇在一團的樹枝被金光炸開,枝葉四分五裂摔在地上。
楊樹下的白光消失,幸姳目瞪口呆跪在原地,只見靈符也沒了感應,徐徐飄落在她手邊。
她得去問問師父,這是怎麼回事。
剛要站起,喉中一股噁心,幸姳吐出一口血,胃裡火辣,是剛才打在她肚子上的楊樹造成。
可她才發現自己站不起來,膝蓋磨爛,腰骨疼的無法直起,跪在地上痛到掉淚。
手機也在教室里,完蛋了。
不久,一道步履輕盈的腳步聲向她走來,幸姳跪地轉頭,望著出現在眼前,一雙乾淨的白色系帶運動鞋,一塵不染,穿著與她相同的紅白校服褲子。
她攥緊手裡葫蘆哽咽,抬起頭,源峻策雙手背在身後,面帶溫柔朝她微笑,樹隙的陽光,照著他白到令人不可思議的臉,厚重睫毛投射陰影打在卧蠶,聲音清澈如泉。
“幸同學,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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