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的話一下子惹毛了我,我也就毫不客氣地與他頂了起來。
說白了,他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
我們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誰也說服不了誰!就在這時,李書記的手機響了,說市上領導到鄉上檢查工作,要他們馬上趕回去。
我忙說:“李書記、王鄉長,我們別爭了,你們趕快回去,不用陪我們,我們的工作自己會完成。
” 李書記和老王都說:“也只能這樣了,失陪失陪,以後再找個機會喝個痛快。
” 李書記、王鄉長走了。
他們走了,我很高興,因為省了一頓酒。
當然,小公羊肉也沒有吃成,聽說是書記他們把煮熟的羊肉連湯連肉一起裝上車拉走了,拉到鄉上去接待縣領導。
我們吃了一頓狗肉湯煮豌豆,沒有喝酒,人人吃得很香甜,晚上一夜臭屁連天。
我與鄉上領導的交鋒市上很快就知道了。
佳梅主任給我打來電話,反複交代我要以大局為重,並再三囑咐情況一定要絕對保密,工作組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能亂講亂說。
我的女朋友路遠也給我打來電話,她說書記很生氣,告訴我要以大局為重,不要太書生意氣。
她還在電話里罵我是傻子,揀根針就當棒褪,當一個小小的組就忘了自己是多大的官!記住,講政治就是聽領導的話。
人人都要我以大局為重,就像我是一個不講政治、不顧大局的壞分子似的。
我氣極了,路遠還沒講完我就把電話掛了。
幾天來的情況都一樣。
我們認認真真一口井一口井地吊下線量,再拉出進水管量,情況都大同小異,基本上都與省外打井隊報的有一半以上的出人。
這還了得,八土口井,還不包括打不出水要我們縣另出的八口,他們多報的數就得多出上百萬呢!這些人明明是打著支援的旗號發國難財,這一情況外省老大哥單位肯定也是蒙在鼓裡,因為打井的是下屬企業的私人老闆。
打井的錢雖然是省上出,但這些錢實在不能這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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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頁⒉∪⒉∪⒉∪點¢○㎡再說,我覺得裡面肯定有貓膩。
不行,這事我一定要如實反應,黨員,黨的紀律要求不允許我這樣做。
山區的老百姓太善良了,每到一處,他們都在說打井隊的好,把他們說得像大救星。
本來按合同,打井隊的吃住是用不著當地群眾管的,但兒乎每到一處,村民小組長都組織群眾湊這樣湊那樣,打井隊苦雖苦,但頓頓有雞豬羊肉吃,頓頓有小酒喝。
村裡的群眾還覺得過意不去,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掏出來款待那些省外來的大恩人。
這也難怪,山裡的群眾渴水、盼水的時間太久了,這打出的可是救命水啊! 在幾個沒打出水的地方,村民小組長竟然領著一群老者給我們下跪,請我們無論如何再安排打幾口試試,彷佛我們就是龍王老爺似的。
而凡是打出水的村子,村民都在井旁立了“吃水不忘打井人”的碑,有的還到縣上為打井隊做了錦旗。
是不是我真的錯了?我也是農民的兒子,家在貧困山區,對農民知根知底。
看到他們對打井隊一片感激之情,我不禁反反複複地在心裡問自己。
督察打井的工作接近尾聲,最後一站是去三山鄉一個叫普埂呢的彝族村。
普埂呢是出了名的王旱村,它的王旱程度不僅在雲山縣出名,就是在全省、全國都是出了名的。
由於地處高山,加上又是一個三百多人居住的彝村,這個村年年每到正二月就缺水。
今年遇上百年未遇的大旱,王渴度更是可想而知。
還在過年前,村裡的人就不得不翻山越嶺,一群群、一起起地到土公里、二土公里之外去找水、背水吃了。
村黨支部也曾組織村民在附近的山餐里挖了三土多個沙井,市上也專門拿出資金請省、市兩級的地質專家到該村附近勘探,撥出資金打了四口井,可是老天偏偏不長眼,口口都是貓抬尿泡—空歡喜,不打時昨個看都有水,打下去卻全沒有水。
這樣的王早程度當然不會被新聞部門放過。
一個月前,作為市抗旱指揮部辦公室常務副主任的我,曾與宣傳部門一起帶著市電視台、省電視台和中央電視台對普埂呢的王旱缺水情況進行過專題採訪報道。
於是,普埂呢這個村名立即全國知曉,甚至延伸到海外,只要你隨便打開一個中文網站,都可以讀到有關普埂呢王旱缺水的情況。
緊接著而來的是不僅普埂呢得到好處,雲山市也跟著大大地沾了光。
為這,我和宣傳部門的同志還受到市委、政府領導的高度讚揚。
很長一段時間,很多企業老闆都鼓足了勁似的往普埂呢捐資捐物,國內幾乎所有的礦泉水企業都向普埂呢捐贈,雲山市的抗旱救災款也一批接一批地來,撥款的總數大大地超過了全市所有的縣市,聽說在全省也是最多的。
聽省上下來的抗旱專員說,雲山市的旱情,特別是普埂呢的旱情曾牽動了中央首長的心,連中央首長都做過重要指示,要不是後來玉樹發生了大地震,中央首長肯定會親自到雲山市視察、到普埂呢村看望王旱渴水的鄉親們的。
普埂呢村是要不了那麼多礦泉水、那麼多捐款的。
東西多了當然好辦,錢多了更好辦,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會因為東西多、錢多而發愁,除非他是傻子。
礦泉水多了不要緊,可以分配到其他地方,特別是全市的中小學校。
雲山市正王渴難忍,連縣城吃水也連連告急,早就採取了限制供水的辦法,好多供不上水的單位早就到很遠的地方拉水了。
當然,這得在確保普埂呢村夠用的情況下。
說個千萬不敢外傳的情況,普埂呢村連豬雞牛羊狗都喝上了城裡送來的礦泉水了。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村裡斷水了,不單單是人沒水喝,豬雞牛羊狗也是生命,你不能因王旱把它們全都殺了。
不要說牛是農民的生命,就是其他豬羊雞狗,這些都沒有還叫家嗎?錢的問題更不用說,不管任何款物,必須統一捐到市民政局,再由市上統一安排,只是對普埂呢特殊照顧罷了。
在分配抗旱救災資金時,對普埂呢有很多照顧,必須先保證普埂呢所有拉水、背水吃的錢,保證他們人人有糧吃,並且這次省外專業打井隊打井也採取了特殊政策,不管打多少口,直到打到水為止,打不出的雲山市政府出。
這是我們雲山市市長艾明在全市抗旱救災大會上說的話,當然也是這樣做的。
這不,省外的專業隊打了三口井,聽說第四口就打出水了,今天村裡要舉行慶祝儀式,我們當然得趕去參加。
我們督察組一行是早上九點趕到普埂呢村的。
我們一到,慶典儀式就開始了。
儀式是用當地彝族群眾祭龍的方式舉行的。
場上人山人海,省外打井隊的苟總也帶著人來了,對我客氣得像親爹親娘,可奇怪的是普埂呢所在鄉上的黨政領導除了一個水管站長外一個也沒有,我成了出席慶典儀式的“最高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