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 - 第2節

孩子單純地思考著,接著就把所有的乾木柴慢慢地往壁爐里放,才半晌的功夫,火勢已然熊熊猛烈,「這樣應該夠熱了吧!」孩子熱得滿頭大汗,蹲在蹋前看著男子究竟醒了沒,誰知男子只是翻了翻身,「不夠熱嗎?」孩子又沖往壁爐用力地扇風。
孩子扇得起勁,火勢更一發不可收拾,火苗向外散去,竄上了窗框。
「著火了……」孩子眼兒瞪得大大的,呆若木雞地望著紅豔的火光,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
「唔……」男子迷濛地望著滿屋的火勢,「唉呀!著火了呢!」直起身,伸個懶腰,拿起扇子又忙著扇涼,「真是熱得像在烤爐一樣。
」「咦……小月魄,怎麽不救火呢?」男子好整以暇地問。
「你醒了!」回神的孩子跑到男子身後,抱著他的腰,「我怕……」唉……男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既然怕,又何必自己放火燒房子呢?」揮扇輕揚,勁風厲掃,火勢頓滅,只餘裊裊煙霧。
「我不要你睡太久。
」孩子心頭委屈,又自認是自己闖了禍,才讓他們二人在這冰天雪地之時,沒屋子可安身。
孩子拉下男子的臂膀,「那現在怎麽辦?」他們一定會冷死……「先跟鈍頭或黑頭借住吧!」男子拍拍孩子的頭,「走吧。
」心情怡然地完全看不出異樣。
一大一小,就這樣冒著風雪,往離不遠的小屋走去。
鈍頭與黑頭……這個冬天,就請你們多忍耐小月魄的狐騷味啦……濃密的山林里,聽不見鳥聲啁啾,只見到深沉的綠在眼底漫延。
三人剛走不遠,中間的人即停步。
「首領,我們為什麽要停在這兒?」黑頭望了望原地,只覺得這裡是一處小山道,下方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小湖,其他便無什麽特別之處。
鈍頭撥開枝葉,瞧了瞧下方,「咦……這不就是月魄住的地方嗎?」他記得月魄住的附近有個小湖,平常『蛇』煙罕至,算是挺幽靜的地方。
「是啊。
」身穿淡金綢衣的男子,淺淺一笑,「不然你們以為我為什麽站在這兒。
」「喔……我就在想這條路陌生的緊,一點也不像去月魄那兒的路,原來是從後頭繞路啊!」邊思忖邊點頭,黑頭一下回頭望望來時路,一下望望這兒的的景緻。
黑頭無心的一語,惹得男子瞄過眼睛一瞪,「怎麽……我就是喜歡繞後路,順便欣賞一些不同的風貌,黑頭,你認為有任何不妥之處嗎?」「首領您真愛說笑,您要做什麽事,我們怎敢過問呢。
」黑頭誠惶誠恐,恭敬地鞠躬哈腰,雙腳軟得差點沒跪下,他能確定今日首領的心情,不太好。
「對啦,首領,黑頭總是愣頭愣腦的,說話不經大腦,您就不要理他一堆胡言亂語。
」這麽久跟在首領的身邊以來,只要首領心頭一上火,他們的遣詞用字,一律改成敬語。
鈍頭陪了陪笑,「唉唷……那不是月魄嗎?怎麽跑去湖邊蹲著呀!」手再度撥開枝椏,一指前方,盼望能成功地轉移焦點。
「是啊是啊,湖邊很危險的呢,不小心滑了下去這可怎麽好?」兩人唱作俱佳,二雙眼水汪汪,誇張地捧起心來。
男子眉目一挑,「那就勞煩你們帶他離湖畔遠一點。
」話語一落,雙掌齊翻,一手一邊將兩人打落山道,快速地滾落至湖邊。
「唷唷唷……疼死人啦!」「啊啊啊……摔死人啦!」兩人一路哀喊著,然後灰頭土臉地攤在湖邊,也就是月魄的身旁。
首領的手勁,拿捏的可真好,兩人同時心中一嘆,「月魄,你好啊!」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兩人蹲回月魄的身旁。
這月魄,愈大真是愈漂亮……眼眸含媚,聲音含嬌,連身段……嘖嘖……都是一等一的好,果然呀……是妖狐狸一隻。
「我不好。
」早知道那後頭哀哀叫的聲音是誰,可……偏偏就是沒他想聽的人的聲音。
月魄將頭悶在膝上,鵝黃色的錦衣衣擺,隨著風飄啊飄著,連帶著也晃走了他的思緒。
「月魄哪裡不好啦?跟我們說說,不一定我們能幫你喔。
」黑頭見月魄那副沒神的模樣,心裡也怪捨不得一把的。
月魄一聲不吭,雙眼緊盯著湖面,像未聞任何一字一句。
「不然我講個笑話給你聽。
」包準你一定有興趣。
鈍頭拉拉雜雜地開始說道,「在月魄還是小嬰孩的時候,首領得天天幫月魄換尿片,可有一次,首領才剛幫小月魄換完尿片時,便瞧見小月魄整個小臉皺捏捏的,像是還沒解完,首領不想污了剛換的尿片,又來不及回頭拿舊尿片,結果一時情急,便用手牢牢接住啦。
」鈍頭說完便笑得東倒西歪,在地上滾的滿身泥土。
「對啊,對啊,想當時我們倆一進門,就被那副情景嚇得都傻眼了呢。
」男人嘛,難免手忙腳亂,可他還真沒見過首領慌急的樣子,「月魄,好不好笑啊?」黑頭咧開嘴,獃獃地笑著。
月魄在聽見有關他的事時,便嘟著嘴細細聽著,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是在說……整片紅染上他的耳根,接著延伸到他的臉龐,月魄窘得難受,更是往膝里埋。
兩人笑了一陣,才發現怎麽就是少一人。
「唔……首領怎麽走這麽久,還不見他下來?」鈍頭回頭一看,不禁大疑,「咦咦?首領人呢?怎麽一會兒就不見了?」「剛才不是還在後頭嗎?我還想笑話都講完了,人也該到了呀!」黑頭直起身,往後頭仔細地瞧,可真的連人影都沒有。
「他……有來嗎?」小小聲的詢問,從月魄膝里慢慢傳出來。
鈍頭曉得月魄指的是誰,便回答,「有呀!還是首領提議要來看你的呢。
」「那他……」為什麽不來看他?為什麽?為什麽?小臉方才染得緋紅,這會兒可連眼眶都也一起紅。
「啊……這……這……」黑頭完全不知該怎麽說,連他自個兒也摸不明白為何首領一下不見人影。
「討厭!我最討厭他!」驀地起身,月魄沖向自己的屋子,鵝黃色的衣袍,在那時,已經悄悄地暈染了淚滴。
門一開一閤,就把追來的兩人擋在門外,月魄抵著門版慢慢地滑坐在地,捂著嘴,淚花在眼底打轉。
「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討厭……」為什麽要叫他自己搬出來住?為什麽不來看他?為什麽他不能像以前一樣賴著他?「御……我討厭你……」月魄雙手緊揪著衣,眼眶裡的淚,永遠抹不完。
一道陰影,罩著月魄的身形,「月兒,可我卻不討厭你。
」男子皺著眉,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哭得亂七八糟的人兒。
「我最討厭你!」乍見男子,月魄喜得差點沒跳起來,可最嘴上……還是不饒他。
男子伸出手,想要扶起他,卻被他一手打掉,「我討厭你,才不讓你扶呢。
」美眸圓睜,語氣甜甜,氣勢馬上降了半截。
「月兒真的那麽討厭我?」男子哀痛的閤眼,「算是我自討沒趣。
」嘆了一聲,雙手按上門把。
「哼……」月魄撇過頭,背卻一直靠門靠得牢牢的,不移半步。
男子佯裝困擾地打不開門,「月兒,你靠著門,我走不了呢。
」很為難地望了望月魄,又再嘆了一聲。
「我不想動也不行?」他敢走,他就跟他拚命!「月兒討厭我,不想見到我,可又不讓我走,唉唉唉……這下讓人真傷腦筋呢!」男子走向房內專為他設計的軟蹋,斜躺半眯眼,「待我好好想想,怎麽辦才好呢……」嘴角微彎,沉默地思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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