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浪子二十部小說 - 第983節

孟達仁道:「他沒說岳老弟去了那裡?」惲欽堯道:「沒有,金鐵口只說岳少俊去辦的事,十分重要,天機不可洩漏。
」宋鎮山似是極為注意,沉吟道:「此人行事滑稽突梯,武功必然極高,只是江湖上從未聽人說過,三弟和他見過兩面,可知他來歷么?」惲欽堯道:「這個小弟倒不詳細,據金鐵口自稱,他趕到歸雲庄去,是有一個口信,要小弟轉告大哥。
」「哦。
」宋鎮山道:「他怎麼說?」惲欽堯道:「據金鐵口說,此次擲缽禪院之會,對方早有布置,是一個坑人的陷餅,要大哥轉告八大門派與會的道兄,最好不予理睬,不用去赴會……」武當玉玄子道:「咱們八大門派,是應邀而來,不去赴會,只怕不妥當吧?」衡山竺三山道:「道兄說的甚是,不去赴會,豈不是弱了咱們八大門派的名頭?再說,就算他崆峒派傾巢而出,咱們難道怕了他們不成?」華山掌門商雲景道:「金鐵口要咱們不去赴會,總有具體的理由吧?」惲欽堯道:「金鐵口這倒沒有說,他要兄弟轉告大哥,八大門派如果一定要去赴會,最好把人手分作兩撥,一撥赴會,一撥留作後援。
」惲欽堯道:「他只說了這幾句話,就匆匆的走了。
」八卦門掌門人邵玄風道:「咱們豈能憑一個相面先生這幾句話,就給嚇住了,崆峒派處心積慮已有多年,就算他不舉行臘八之會,咱們也應該出面予以警告。
天下武林,絕不容許某一門派的野心分子,稱雄霸道,真要有人甘冒大不匙,咱們就該聯合討問,以張正義,古人說得好,畏首畏尾,身其餘幾?」金睛靈猿竺三山大聲道:「對,就說靈運老人和祝靈仙,能有多大氣候?咱們眼下在場之人,雖不能說是天下武林的精英,也是各大門派的高手。
單打獨鬥,縱然不是靈運老人的對手,但咱們聯起手來,還會對付不了他們么?」孟達仁道:「竺兄說得極是,只是咱們只有八大門派,如今總算又加了一個淮揚派,但人數總屬有限,崆峒派不但拉攏了雪山派,就是異派高手,黑道凶人,也全被他們網羅了去,人數上就超過咱們。
即以他們總護法祝天俊而言,咱們之中,只怕就無人能敵,何況他們在此次大會之中,可能另有陰謀。
」竺三山大笑道:「他們縱有陰謀,尚且不懼,陰謀只是見不得人的東西,又何懼之有?」金睛靈猿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容易和人抬杠,孟達仁捋須一笑,就沒有說話。
無住大師雙掌合十,說道:「阿彌陀佛,老衲臨行之時,敝師兄要老衲轉告諸位道兄一句話,那就是自從昔年盟主再三懇辭武林盟主之後,大家因無適當繼任人選,就一直擱置下來,沒有再推選盟主,這幾十年來,八大門派雖然誼如一家,但江湖上終因沒有一個主持正義之人,有群龍無首之感……」這是實情,大家都聽得微微點頭。
無住大師續道:「差幸這幾十年來,江湖上沒有出什麼大亂子,因此尚能平安無事,還不覺得如何,但這一旦出了事情,就使大家無所適從。
尤其此次崆峒派舉行了什麼臘八之會,此次大會,顯然關係著武林正邪消長大局,因此敝師兄要老衲舊話重提,無論如何,要盟主宋鎮山體念時艱,繼續擔任武林盟主任務。
一來使八大門派與會之人,可以統一號令,步驟一致,二來也可以使天下武林,明白正義與邪晉有鮮明的立場,不致信從邪言,盲目附合,此事關係十分重大,希望諸位道兄一體支持,八大門派幸甚。
」說完,連連合十。
八卦門掌門人邵玄風起身道:「大師說的極是,盟主一職,虛懸已久,如今會期已近,咱們理該推舉一位統馭八大門派,統一指揮的人選,此一人選,自然非盟主莫屬了。
」與會之人,聽了兩人的話,紛紛發言,一致公推宋鎮山為盟主。
宋鎮山道:「諸位道兄,兄弟……」他只說了一句話,就被武當玉玄子稽首一禮,說道:「盟主,這是八大門派的公意,古人有當仁不讓之言,盟主不可再推辭了。
」宋鎮山點頭道:「既是大家的意思,兄弟絕不推辭,只是兄弟之意,兄弟只能暫攝盟主名義,等臘八之會過後,兄弟就不再擔任了。
那時希望八大門派能從年輕的一輩中,公舉一位勇於任事,能為天下武林做事的青年朋友來擔任,長江後浪推前浪,後浪的勁力,自然要比前浪強得多了。
」飛虹羽士陸飛鴻道:「這是盟主獎掖後進的厚意,且等臘八大會之後,也許江湖從此可以平靜,但公推了一位盟主,至少可以減去日後不少糾紛,因此咱們不妨再來一次選舉大會,公開競選武林盟主。
」盂達仁道:「道兄說的極是,日後之事,不妨等臘八會後,再作商榷,目前咱們要討論的,是如何應付臘八之會。
」竺三山大笑道:「如今盟主已經首肯,咱們一行人,也領導有人了,至於如何應付,古人說得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看對方在會上有何行動而定,到時只要盟主一聲令下,咱們就全體出動。
」華山掌門商景雲道:「師兄,會期已近,咱們該何日起程?」宋鎮山道:「目前距會期已只有三天,但峨嵋派的人,尚未及時趕到,愚兄之意,咱們等過今晚,如是依然不見峨嵋有人趕來,明日午後咱們就動身如何?」大家一致同意,不論峨嵋派到與不到,決定明日午後動身。
※※※※※※※※※※※※※※※※※※※※※※※※※※※※※※※※※※※※※※艾亭,是在安徽境內,和河南交界的一個小村落,一條黃泥石子的小路,行車雖然顛簸,但還算平整。
樹梢,挑著一幅差不多已經發了白的酒帘子,正在臨風飄揚著。
多少行人,奔走了二三十里荒野,老遠看到酒帘,誰不想在林下坐下來,歇歇腳,喝上一碗,潤潤喉嚨?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樹林子底下,雖然不是杏花村,卻有賣酒的棚子。
兩間茅屋,一個寬敞的松棚,放了四五張用木板釘的桌子,放上幾條凳子,賣茶、兼賣酒菜。
這是晌午時光,北風雖勁,有陽光的地方,卻暖呼呼的。
今兒個天氣好,這酒棚子的生意,也比平時好得多。
五張破桌子,已經有三張坐滿了人。
靠東首的兩張桌上,每張圍坐著四個身穿一式青佈道袍,頭椎道髻的道人,兩桌一共是八個。
另外一張桌上,是一個老道人,鬚髮已經發白,面貌清懼,身上也穿著青佈道袍,自然和八個道人是一路的了。
從他獨據一桌看來,這老道人的身份,一定高過邊上兩桌的道人無疑,也許就是他們的師長吧。
這九位道爺面前,都有一碗茶,和一碗陽春麵,他們這時正在低頭吃著麵條。
黃泥路上,傳來了一陣轆轆車聲。
一輛黑蓬雙轡馬車,輾著碎石路面賓士而來,到了林前,車行已經漸漸緩慢下來。
終於在松棚面前停住。
但任你如何緩慢,兩匹牲口踢起來的泥土,經風一吹,還是灰濛濛颳起一陣子。
車子停住,車把式迅快一躍下車,打起了簾子。
接著一陣香風,從車上飛快躍下四個花不溜丟的青衣少女,一個個眉目如畫,身材苗條。
她們才一下車,接著下來的是一個頭髮花白,身穿青布衣衫的老婆子。
然後從車上跨下來一雙少年男女。
男的不過二十左右,生得劍眉星目,氣字軒昂,身穿一襲天青長袍,有如玉樹臨風,十分俊逸。
女的約莫二十齣頭,一身玄色衣裙,冷艷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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