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浪子二十部小說 - 第68節

衛天麟冷冷一笑,身形連閃,出手如電,未見如何作勢,已將粱仲洪的右腕扣住。
粱仲洪大驚失色,魂飛天外,右手一松,鏈子索倏然落在地上。
就在這時,馬嘶蹄奔,煙塵大起,十數庄漢,各騎健馬,已然趕來,路人急忙閃開,庄漢紛紛下馬。
其中一人,眼明手快,早已看清場中情形,立即高聲急呼:「小俠快請放手,大家都是自己人。
」天麟聽得一震,鬆手放了粱仲洪,轉首一看,見發話之人,竟是一個年約四十餘歲的青布勁裝大漢。
再看前面幾人,俱都一身勁裝,背插兵刃,每人手中,各牽一匹健馬,竟無一個是熟面孔的人。
青衣勁裝大漢似已看出天麟心意,立即堆笑抱拳,說:「衛小俠,我等俱是霸王莊的弟兄,這位是老莊主的世侄,梁家少爺仲洪。
」說著,指了指臉青鼻腫,滿頭灰土的梁仲洪。
天麟心中─陣歉然,忙對粱仲洪一抱拳說;「在下衛天麟,不知是梁少俠,多有冒犯,尚請海涵。
」梁仲洪滿臉通紅,心中雖然恨極,但技不如人,又能怨得誰來,於是也抱拳說:「哪裡,哪裡,都是在下魯莽。
」青衣勁裝大漢立即插言說:「俗語說,不打不相識,今後大家都是朋友了。
」說著一頓,又對梁仲洪說:「粱家少爺,我們趕快追吧。
」梁仲洪頓時想起,要趕快去追杜冰,於是急聲應好,立即放眼四望。
天麟不知追趕何人,又不便詢問,只是茫然望著幾個庄漢。
這時,只見粱仲洪面色蒼白,神情慌急,頭像撥浪鼓似地左張右望,嘴裡不斷地嚷著:「我的赤火驊騮呢?」說著,一臉頹喪,急得幾乎要哭起來。
天麟聽了,知道他說的赤火驊騮,是指那匹全身火紅的高頭大馬,不覺也游目四望,幫他尋找起來。
粱仲洪如此一嚷,所有庄漢,俱都焦急起來。
青布勁裝大漢,不禁惶急地說:「這怎麽辦,除了你的赤火驊騮,誰的馬能追上小姐的青聰馬?」衛天麟聽得全身一顫,立即大聲問:「你說什麽?」青布勁裝大漢嚇了一跳,一定神,急聲說:「我家小姐不知因何負氣出走了。
」衛天麟面色倏變,星目中冷電暴射,厲聲急問:「去了哪個方向?」粱仲洪立即回答:「正西。
」粱仲洪的「正西」兩字剛脫口,風聲響處,人影閃動,衛天麟的身形已至數丈以外了。
這時的衛天麟,已忘了什麽是驚世駭俗,盡展曠古凌今的絕世輕功馭氣凌雲,直向正西閃電射去。
在艷麗的嬌陽照射下,衛天麟的身形,閃閃發亮,劃過油綠的田野,宛如一道平地流星。
所有庄漢路人,俱都愣了,這是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武林人物傳說中的陸地飛行術。
青布勁裝大漢一定神,右手一揮,所有庄漢紛紛登鞍上馬,一聲叱喝,放轡疾馳,十數健馬,蹄聲如雨,帶起弭空塵土,沿著官道向前飛奔追去。
※※※※※※※※※※※※※※※※※※※※※※※※※※※※※※※※※※※※※※天麟越野飛馳,星目卻注視著官道,由於庄漢十數健馬,如風狂馳,路上行人俱都紛紛讓路,再無人注意田野是否有人飛馳。
遠望道上,行人不少,竟無一處因馬馳揚起的塵煙。
天麟心煩意亂,愈追愈急。
半個時辰過去了,前面官道上,人愈來愈少,愈來愈冷清。
回頭看著身後,只見煙塵飛揚,直上半空,十數健馬,影小如丸,看來至少也在十里以外。
正在這時,一聲烈馬怒嘶,挾著數聲暴喝,由遠處林前傳來。
衛天麟無心注意這些,依然一味狂馳,來至林前,本能地用眼一覷。
只見幾個大漢,各持短棒樹枝,正圍著一匹紅馬,吆喝亂打。
天麟定睛一看,正是梁仲洪的那匹赤火驊騮,這時既然遇上了,天麟也不得不要了。
於是飛馳中,雙掌驟然下壓,身形騰空而起,衣袖一拂,去勢如電,直向暴怒如狂的紅馬背上落去。
赤火驊騮一見有人騎在背上,一聲震耳怒嘶,前蹄豎起,馬身人立,一連幾個猛烈旋身。
天麟大驚失色,雖然武功蓋世,但毫無馭馬經驗,只鬧得膽戰驚心,手心冒汗,只有使勁用腿夾馬腹,手握馬鬃,拚命不放。
紅馬暴跳如雷,驚嘶連聲,形如瘋狂,天麟幾次險些摔下馬來。
周圍幾個大漢,只見馬上一人,由於跳動過烈,看不清面目是誰。
天麟騎在馬上,被它如此一陣暴跳,只覺得天旋地轉,耳鳴目眩。
驀地,寶馬一聲驚嘶,聲震四野,馬身暴跳一丈,越過幾個大漢頭頂,放蹄如飛,落荒馳去。
衛天麟又是一驚,這一下,又幾乎掉下馬來。
幾個大漢一定神,見自己的同伴一個不少,這才知道馬上不是自己人。
於是,暴起一陣叫嚷,放眼再看,只見前面一片濃林,揚塵滾滾,哪裡還有馬影?衛天麟騎在寶馬上,只覺景物模糊,天地倒逝,勁風迎面,幾似騰雲駕霧。
看看一道寬溪,寶馬騰空而越,眼見迎面一棵大樹,寶馬一閃而過。
也不知過了多少村,多少林,多少道河溪。
這時,又躥進一座樹林,赤火驊騮,來至一個小池,驟然停止了,池前肥草盈尺,油光盈綠,天麟伏在馬上,不敢下來。
看看寶馬,通體是汗,身上熱氣沸騰,神態極為溫馴,已沒有了方才那份野性。
天麟翻身下馬,愛惜地看了寶馬一眼,寶馬也溫馴地望著他的新主人。
天麟細看赤火驊騮,高約八尺,全身火紅,雙眼精光閃閃,確是一匹寶馬。
配上一付金鞍銀鐙,金光灼灼,亮銀閃閃,愈顯得神駿不凡。
馬鞍上有四個鼓鼓皮囊,天麟打開一看,裡面有酒有水,鹹肉乾糧,馬刷用具,還有一些碎銀。
天麟立即拿出一塊毛氈,擦著寶馬身上的汗水。
寶馬驊騮擺尾搖頭,低嘶連連,不斷用唇去銜天麟隱隱發亮的長衫,樣子顯得親熱已極。
天麟愈看愈愛,擦得愈起勁,在這一剎那,他心目中只有這匹寶馬了。
擦完馬汗,驊騮飲水啃草,自己也吃了一些鹹肉乾糧,心中對那位贈馬的梁仲洪既感激又抱歉。
轉面四下一望,不知立身何處,也不知究竟跑了多少路。
看看太陽,已經偏西,天色蔚藍如洗。
於是拉過寶馬,飛上馬鞍,迎著太陽奔去。
這時,驊騮水足草飽,精神抖擻,漫步輕馳,片刻已跑上官道。
天麟坐在馬上,異常平穩,毫無巔簸感覺,較方才飛騰狂奔,膽戰驚心,真有天壤之別。
道上行人,俱都轉首注目,望著這位跨騎駿馬,身著華服的少年公子。
天麟被看得俊面微紅,知道自己手中沒有一根馬鞭,心中更覺不安,好在馬行極速,掠目而過。
※※※※※※※※※※※※※※※※※※※※※※※※※※※※※※※※※※※※※※驀地,遠處傳來一聲隱約馬嘶,放眼一看,數里以外,煙塵滾滾,直升半空。
寶馬一聲驚嘶,昂首豎耳,馬鬃豎立,四蹄翻飛,快如電掣,眨眼之間,已追至不足二里了。
天麟抬頭一看,前面滾滾塵土中,四匹健馬,並道飛馳,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心想,杜冰離家,究竟奔的哪個方向呢?心念間,已經逼近前面四馬,驊騮一聲發威似的震耳長嘶,前面四馬,只驚得低嘶暴跳,紛向路側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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