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八步趕蟬皇甫嵩仰跌在地,左肋插著一支長僅兩寸的短箭,遍體藍光磷磷,皇甫嵩像與忍不住箭傷,面色慘白,渾身冷戰顫抖不止,怒目圓睜。
白眉皇樊少川眼露愕然之色,直射著八步趕蟬皇甫嵩發征。
原來兩人掌上功力,均是一般造詣,深淺難分軒輊,這是武林間極為罕見的拚搏場面。
但皇甫嵩以八步趕蟬見稱於江湖,其輕功身法必臻絕乘,樊少川「嵩陽大九手」造詣雖深,然至百招開外,難抵皇甫嵩身形飄忽,東閃西挪,鬼魅出掌,漸生縛手縛腳之感。
只見皇甫嵩讓開樊少川一招「雙龍出手」,向左一擲,疾挫峰腰,猝出雙掌,欺至樊少川右肋閃電一貼。
這時樊少川空門大露,趨避不及,若為皇甫嵩雙掌按上,必致內膽糜爛,當場噴血而死。
這真是間不容髮之危,驀然,暗中抖出一條藍光,急如星射向皇甫嵩胸前打來。
皇甫嵩一心傷敵,那會料及暗中在人猝施暗器,及至發覺,向外一閃。
饒他身法再快,也無法避開箭下之厄。
藍光一斂,竟被打中左肋「天溪」穴,且入肉半寸,只覺奇痛澈骨,忍不住慘呼一聲。
仰跌向地,猛又感出創口之內,散出奇寒之氣,滿身血液似為凝固,顫抖不止。
口噤不語。
樊少川掌下逃生,且皇甫嵩中上藍磷小箭,看出這是邪魔獨有的暗器,自已這方無人持有,一時之間,驚愕現於形色。
這時皇甫嵩手下多人一涌而上,將樊少川圍在中間。
樊少川大喝道:「你們瞎了眼不成,皇甫莊主箭傷是老夫打出麽?」庄中好手均看出暗中射來藍箭,只是轉眼看藍箭射來方向,空蕩蕩二十來丈的冰面,渺無一人,但認定是樊少川之友暗中相助,團團圍住,欲追問究竟。
忽然立在遠處河岸上的索命八掌桑祿發話道:「不錯,你們是瞎了眼,錯將惡朋當知心,這支小箭正是你莊主倚為靠山的半半叟獨斗暗器藍磷魔箭,寒毒無比。
一中人身。
血凝髓凍,不到兩個時辰,你們莊主即已凍成一具寒冰。
」突裝厲聲道:「你們還不去尋半半叟解救,真想你們皇甫莊主身死不成?」庄中六七高手不由一怔,急抬起皇甫嵩,向半半叟等人走去方向馳去。
白眉叟樊少川感激地望了索命八掌桑祿一眼,大踏步走向桑祿身前,執手相謝。
且說那邊三人兔起鶻落,劍鞭光影盛涌,忘死捨命一陣激烈搏鬥。
黑夜之中,劍光鞭影,龍蛇飛舞。
金光匹練,夭嬌疾閃煞是奇觀異常。
八臂金剛宇文雷眼中瞥見八步趕蟬皇甫嵩被箭所傷,半半叟又離去未回,引為臂助之人遂而失去,不由心中優急,又被兩隻長劍纏住不能脫身,心知如不出奇兵,決能全身而退。
暗中凝勢十二成內力,猛然旋身甩掃過去,金光飛閃迅厲無比。
但聞兩耳金鐵相撞之聲,火花迸出,姜宗耀東方玉琨兩支長劍被震了開去,只見宇文雷急出左掌,一招「玄烏划沙」竟作弧形掃削了去。
這一式惡毒無比,兩人前胸盡在宇文雷掌鋒內勁之下,迅急若電,東方玉餛姜宗耀兩人駭然變色,走避不及,只睜目等死。
忽地暗中起了一聲龍吟長嘯,划空而來,其速無比。
聲未落,一條人影電疾飛來,猛吐雙掌,將姜宗耀東方玉琨震退兩丈開外,宇文雷亦被迫得連連倒退了七尺。
只見這人影在字文雷面前毫無聲息的落下,負手長立,傲然不動。
江瑤紅一見來人,差一點驚叫出聲,可不是那心念不忘的謝雲岳再度現身。
八臂金剛被一股強勁潛力迫得連連退後,驚駭不已,及至定身,只見面前多出來一面色甚怪的少年,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那怪少年面色陰沉,冷冷說道:「與幫主江都一別,幫主卻「青山不改,還當相見」之語言猶在耳,至今還念念不忘,果然一語成讖,在此滄州野鴨冰灘上重睹幫主豪邁氣魄?」說完,一陣朗聲大笑。
宇文雷被笑得有點頭皮發炸,渾體涌生寒氣,良久,驚悸一定,冷笑道:「閣下如此欺人太甚,竟待何為?」怪少年仰面哈哈一笑,復又沉聲道:「宇文雷,你做下的事自已明白,你為何擅離地面,率領人手還來燕雲京畿蛇蠍其行,豺狼居心,連番阻截於我,是誰欺人太甚?」聲色俱厲,字字句句刺人宇文雷心胸。
宇文雷被罵得面紅耳赤,羞惱成怒,一掌一鞭電奔打出,大喝道:「今天不是你就是我。
」怪少年嘿嘿冷笑,雙掌一晃,飛快無倫,左手已掣住了鞭梢龍頭,右手五指扣住宇文雷「腕脈穴」上。
宇文雷只感全身真氣逆竄,蟲行蟻走,蝕骨酸心,比死倍要難受,額角淌出冷汗如雨,忍不住慘呼出聲。
怪少年腦中忽現出泰山被迫墜落千丈淵之一幕,一股殺機油然生起,左手一帶,那支龍頭軟鞭飛起半空,右手五指暗一加勁。
宇文雷只覺全身血液涌聚於胸口之上,上涌喉腔,神智一暈,七竅滲出鮮血,僅消片刻之後,紅旗幫主便將茹恨喪生。
前時,皇甫嵩執炬庄丁紛紛脫溜,到了此刻,已全部逃去,冰面上俱是零亂拋棄的火炬,火苗仍然旺盛,但溶化堅冰起了一片嗤嗤之聲,白氣騰騰升涵。
怪少年手扣著宇文雷腕脈,目睹宇文雷慘狀,不禁心中一凜,五指緩緩回松。
宇文雷斯感氣血復平,人也回過氣來,只聽怪少年冷笑道:「我本上天好生之德,予人回頭向善之路,此次饒你一命,只要你勒束紅旗幫,不縱容門下為惡江湖,還可樂享餘年,要不然,我自會找上門去,那時,你身受之苦,比此刻還要難受百倍。
」八臂金剛宇文雷無言地望了他一眼,緩緩轉過身軀,艱難舉步,拖著疲乏的身子,一步一步蹣跚而去。
怪少年此際兩臂一振,沖霄而起,刺入夜色中不見。
江瑤紅一見急叫道:「雲哥,等我┅┅」手拉著羅湘梅騰起追去。
※※※※※※※※※※※※※※※※※※※※※※※※※※※※※※※※※※※※※※寒風四起,一片瑟瑟嘯聲,冰零亂的火炬,火焰趨弱,竹條鬆散了一地,突然火光一暗,野鴨灘上俱為一片黑暗所籠罩,顯得無比之寂靜。
武當山在湖北均縣南一百里。
一名太和山,為道家清修之區,環亘千里,層巒迭起,秀出雲表。
二月中旬,武當之北蟠桃嶺上有一個神采奕奕,俊如子都中青衣少年,振袂疾走,閃電掠飛。
山中春早,桃李繽紛,山花夾道,幽艷異常,此少年正是怪手書生謝雲岳。
他自野鴨灘上走出后,逕向武當趕去,專從山野僻徑,日夜兼行,圖救樂揚品兒兩小。
斜陽日暮之時,已早下得北嶺,抵紅粉渡,只見漢水汪洋西來。
嗚咽東逝,南岸石崖陡削,蒼壁懸空,激湍奔雷,蔚為奇觀。
萬家燈火時分,謝雲岳已步人均州城內,走進一家飯莊,喚了幾樣時鮮菜肴,獨自品酌。
這時,門街走進兩個高髻灰衣道人,肩上各插著一柄斑斕松紋長劍,紫紅劍穗飄忽晃動。
謝雲岳見兩道人品不俗,知是武當門下,他又是有為而來,不禁深深注意。
兩道在謝雲岳鄰座坐下,要了幾味素菜,一壺黃酒,片刻之後,只見身材瘦長,面黃微髯的道人飲了一口酒後,眉頭一皺,長嘆了聲道:「道兄,,我們由長白歸來,數天之後,聽悟真師侄也往關外采叄返山,稟告掌說在燕京前門外無落宿時,無意聽見隔鄰房內有三人談話,兩男一女,其一人自稱是乾坤手雷嘯天。
」謝雲岳聽得一怔,目光不禁投在兩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