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梭哈哈一笑,說:「衛小俠過謙了,想尊師魔扇儒俠,譽冠武林,神扇獨步,名師高徒,定為武林放一異彩,今後小俠有需李某之處,儘管吩咐就是。
」說著,又是哈哈一笑,兩眼又望了望藍天麗鳳。
衛天麟無話可答,只是謙虛地微微含笑。
藍天麗鳳早為麟弟弟俊挺秀撥的英姿迷住了,冰雪聰明的心,已不能精細地用在思維上。
她一直認為麟弟弟是個略通武功的文弱公子。
這時,經子母梭李沛然提醒,頓時想起了昔年與騰龍劍客同時威震武林的魔扇儒俠孫浪萍。
細看麟弟弟身上綉滿扇形的長衫和手中的摺扇,芳心雖然一震,但卻快慰至極,更堅定了將藍鳳幫交給麟弟弟的決心。
於是,向著子母梭微一擺手,說:「李堂主,你們可在店外等我,我隨後就來。
」子母梭李沛然恭聲應是,轉身走了。
藍天麗鳳立即起身,對天麟說:「弟弟辦完瑣事,望你即來大荊山,姊姊會朝夕盼你前來,不要令姊姊失望。
」說著,神色依依,眼閃淚光。
衛天麟深受感動,覺得藍天麗鳳對自己太好了。
於是,立即誠然說:「姊姊放心,小弟多則一月,少則十天,定去看望姊姊。
」藍天麗鳳見麟弟弟說了限期,甚為欣慰,安心不少。
於是,由床頭取下佩劍,懸在腰間,轉身對苓姑娘說:「你兄妹馬匹俱已備好,現在我們可以走了。
」說著,又深情幽怨地望了天麟一眼,逕向室外走去。
宋大憨聽說馬上去大荊山,立即興高采烈,精神抖擻,對疤面人挑戰的事,早已拋在腦後。
苓姑娘心事重重,黛眉輕蹙,默默跟在藍天麗鳳身後。
天麟送至店門,即見子母梭與另兩名勁裝大漢,各控兩匹健馬,候在店外。
藍天麗鳳一見子母梭等人,容顏頓現光彩,英姿勃勃,已失方才女兒之態。
衛天麟看得心頭一凜,暗忖:看她一日之一夜之間,神態數變,時而柳眉帶煞,揮劍殺人,時而威風凜凜,令人不敢仰視,時而柔情似水,又顯得嬌美動人。
他心裡問著自己,難道她真的是一個哀樂無定,喜怒無常的女人?這時,藍天麗鳳登鞍上馬,轉首一望呆立店前的麟弟弟,威風凜凜的巾幗英氣,頓時又變成了一絲幽怨。
但想到不久即可與麟弟弟再見,也或許是永遠廝守在一處,芳心又不禁一暢。
於是,身坐馬上,朗聲中含蘊著柔情,說:「弟弟保重,萬事小心,姊姊走了。
」說著,目光似乎不敢再看天麟,手中馬鞭,迎空一揮,唰的一聲,擊在馬股上。
一聲烈馬怒嘶,蹄聲如雨,直向鎮外馳去。
宋大憨怪嗥一聲,抖歐直追,苓姑娘輕叱一聲,放馬疾馳。
子母梭一雙電目,在天麟俊面上一閃,朗聲說:「衛小俠保重,暇時請來大荊山一游。
」說著,鞭聲響處,健馬如飛,率領兩名勁裝大漢,三馬電掣般,直向前面藍天麗鳳追去。
天麟見子母梭目光凌厲,神色有異,知他對自己頗多猜疑,內心有些不服。
因此,更堅定了去大荊山的決心。
衛天麟望著子母梭的背影,爽然一笑,也朗聲說:「望李堂主一路平順,恕在下不遠送了,月內在下赴大荊山時,再與李堂主暢談吧。
」子母梭馬上轉首,強自哈哈一笑,說:「李某謹代表三堂五壇弟兄,竭誠歡迎衛小俠登山┅┅」子母梭的話聲未落,三匹健馬,已在鎮口消失,只留下滾滾上升的煙塵。
衛天麟望著鎮口,心說:莫說三堂五壇,就是三十堂五百壇,豈能嚇得住我衛天麟?心念間,游目左右一望,心頭不禁一震,就在這一刻工夫,周圍竟站了不少行人。
衛天麟一掃眾人,轉身向店中走去。
※※※※※※※※※※※※※※※※※※※※※※※※※※※※※※※※※※※※※※他低頭默默地走著,心中頓時湧起一絲空虛悵然之感,在這一剎那,他覺得似乎丟掉了什麽,又似乎缺少了什麽,他只覺得寂寞、孤單。
想想今後,心事如潮,顯得事多如麻,無從著手,他想,他該靜靜地休息一下了。
於是,急步走向自己的房間,走至房門,輕輕一推。
一絲淡淡幽香,輕輕飄入他的鼻孔。
接著,是一聲幽怨輕微的柔喚聲:「天麟。
」衛天麟心頭一震,抬頭一看,驚得幾乎叫出聲來。
溫柔恬靜的高蘭娟,眼含淚水,面帶憂色,靜靜地坐在椅上,兩眼正望著自己。
衛天麟將門掩好,坐在椅上,輕聲問:「高姑娘,你┅┅」娟姑娘未待天麟說完,淚珠再也忍不住簌簌地滾下來。
於是,伸出纖纖玉手一擺,阻止說:「我不姓高,我姓孫,我的生父,就是你的師父魔扇儒俠孫浪萍。
」說著,微抬淚眼,望著天麟,又說:「天麟,你是我父親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師哥,我要你帶我去見父親,但媽媽堅決反對我來見你。
」衛天麟聽了,不解地問:「為什麽?」蘭娟流著淚說:「媽恨透了父親,她說父親是最薄倖的人,她這一生不願再見父親,也不准我去見父親。
」說著一頓,抬頭望著天麟,又問:「麟師哥,你是騰龍劍客衛伯伯的兒子?」衛天麟黯然點點頭。
蘭娟輕輕一嘆,說:「媽也恨衛伯伯。
」天麟聽得心頭一震,急問:「這又是為什麽?」蘭娟搖搖頭,說:「我問過媽媽,她只是獃獃地流淚,一句話不說。
」衛天麟沉默了,蘭娟也不說了。
室內立即靜寂下來,兩人都有一份沉重的心事。
他知道珊珠女俠深愛過父親,但珊珠女俠卻在東海神君的莊院中出現,蘭娟姑娘卻又是魔扇儒俠孫叔叔的愛女。
孫叔叔與父親騰龍劍客,交稱莫逆,武林盡知,他雖不是我的師父,但我卻具備了他的一身武功。
身上穿的,頭上戴的,手中拿的,無一不是孫叔叔昔年之物。
抬頭看看蘭娟,心中不禁一陣酸楚,覺得兩人有著同一命運,一對可憐人,一對沒有見過父親的人。
因此,覺得兩人之間,近多了,也親密多了。
他星目含淚,移步走至蘭娟面前,輕輕喚了聲「娟妹」。
蘭娟哇的一聲,伏在天麟的身上哭了。
「麟師哥,我需要看看父親,我從沒見過自己的父親,但我又不願違背媽媽的意思離開她,媽實在太可憐了。
」說著一頓,仰起淚痕斑斑的粉臉望著天麟,問:「麟師哥,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呀?」衛天麟輕輕撫著蘭娟的秀髮,戚然顫聲說:「娟妹,你自幼沒見過父親,我也從沒見過父親。
這兩個年頭,我一直在紫蓋峰上苦學武功┅┅」蘭娟的眼睛一亮,未待天麟說完,倏然由椅上立了起來,兩手握著天麟的手臂,興奮地問:「我父親就在紫蓋峰上?你一直與我父親住在一起?」天麟的心被感動了,他深知一個沒有見過父親的孩子,是多麽渴望看到他的父親,這滋味他曾親身體會過,一直到現在。
於是,他對蘭娟說:「是的,我一直跟孫叔叔學藝,住在一起┅┅」蘭娟姑娘忽然神色憂戚地緩聲問:「我父親是否與銀釵聖女住在一起?」衛天麟聽得全身一顫,大聲問:「你說什麽?」蘭娟被這突來的大聲反問,嚇了一跳,顫聲說:「麟師哥,你怎麽了,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