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了雞啼。
疤面人心頭一震,電目─掃全場,視線落在藍天麗鳳的臉上,見她長衫儒服,身懸寶劍,神采依舊,或許是心理作用,任怎麽看,她也不像一個溫文儒雅的佳公子了。
於是,微微一笑,說:「麗鳳幫主,你與悟非老禪師可能還有未了之事,在下失陪先走了。
」說著一頓,望著宋大憨,嘿嘿兩聲說:「這位老兄,聽說你要與我大戰三百回台,我已完全接受你的挑戰,就請老兄,選日擇地吧。
」說著,身形騰空而起,雙袖一拂,繼而一抖,身形再升五丈,兩臂一伸,左右平展,一挺腰身,宛如大鵬臨空,直向寺外飛瀉而去。
驀聞一聲呼「天」聲,宋大憨頭重腳輕,立身不穩,仰身向地上倒去。
苓姑娘一聲嬌呼,伸臂將憨哥扶住。
藍天麗鳳似已看出疤面人在臨去之時,眼射柔光,嘴含笑意,並無惡念對付宋大憨。
於是,微上一步,提醒憨哥兩句說:「俗語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到臨頭,也不必怕,既然疤面人要你選擇時地,你何時選好,主權在你自己,心急又有何用?」宋大憨心情紊亂,兩眼發直,只覺頭昏腦漲,天旋地轉,藍天麗鳳究竟說了些什麽,他是一句也沒聽進耳里。
這時,靜安寺外,一道寬大黑影,身形如煙,盡展絕世輕功馭氣凌雲,直向前面大鎮上電掣飛去。
他頻頻回頭,以防有人追蹤,他要先李風──藍天麗鳳等人回到店中。
這人,正是疤面人衛天麟。
衛天麟一連殺了兩個凶僧,又為地方除去兩害,心中不禁一陣舒暢。
天麟來至店中,伏身屋面一看,四下毫無動靜,一翻身,仍由窗中進入房內。
於是,換下衣衫面具,倒身床上,瞬即睡去。
※※※※※※※※※※※※※※※※※※※※※※※※※※※※※※※※※※※※※※睡夢中,似覺有人走來,睜眼一看,滿室陽光,天已大亮多時。
天麟一躍下床,驀聞室外傳來李風的聲音:「麟弟弟在內嗎?」天麟急應一聲,伸手將門拉開。
只見藍天麗鳳,仍著藍衫儒巾,只是佩劍已除,臉上容光煥發,毫無一絲倦意,足見她內功精湛深厚。
天麟一拱手,笑聲說:「風哥哥早。
」藍天麗鳳也拱手微笑說:「麟弟弟早。
」說著一頓,鳳目向床上一瞟,不禁關切地問:「昨夜你和衣睡卧,並沒脫衣就寢?」衛天麟頭一震,頓時提高警覺,於是,淡淡一笑,說:「昨夜旅途勞累,倒下便睡著了。
」藍天麗鳳仰面望著天麟,晶瑩鳳目中閃著柔和的光輝,輕聲說:「麟弟弟,愈勞累愈應注意身體,萬一著涼,誰來服侍你?」一隻凝脂玉手,輕輕撫在天麟的前額上,意在試試他的溫度。
一絲暖流,直通天麟的小腹,他在藍天麗鳳的臉上,除了覺出萬縷柔情外,再看不到昨夜手起劍落,鏟斷頭飛的煞氣,在她的眉宇間,再找不出對待子母梭等的稜稜威嚴。
站在他面前的藍天麗鳳,雖著男裝,但天麟內心卻知她是女人,絲絲幽香,薰得他沉沉欲醉。
天麟的臉紅了,頭也緩緩地低了下去,神志也覺有些飄浮。
藍天麗鳳的手,輕輕移開了,她情不自禁地握住天麟的兩手。
她的心跳、臉紅,在她二十四個乾枯的春天裡,她從沒有過如此幸福的感覺。
她一生有個慾念,她要領袖男人,她從不要向男人低頭,她也不需要有個臭男人終生在她身邊。
但遇到了這個麟弟弟,使她的信心崩潰了,以前的觀念瓦解了,自昨夜起,她已厭倦了現在的生活,同時,也發現了人生還有另一面。
她覺得權勢無用,她需要的是愛情。
這時,她內心蘊藏的熱情,像決堤的江河,洶湧,泛濫,再也無法控制了。
她心裡暗暗想著,把藍鳳幫這點基業交給他吧,即使他的武功平庸,但只要他永遠在我身邊。
我要全心全意地協助,讓他威震武林,讓他與各大門派的掌門宗師,有同等祟高的地位。
但,他會愛我嗎?我比他大多少歲?看他最多二十,他會愛一個年歲比他大的女人?她心裡焦急地安慰著自己,心說:「他會的。
」衛天麟兩手被一雙柔荑輕輕握著,心神飄蕩,不能自己,這時驀被呼聲驚醒,一定神,急聲問:「風哥哥,你說什麽?」藍天麗鳳的臉紅了,立即現出了嬌媚的女兒態,她再無法控制她的情感。
於是,她有些激動地輕聲問:「麟弟弟,你當真認為我是李風?」天麟沉默了,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藍天麗鳳緩緩坐在椅上,天麟也跟著坐在另一張椅上。
一聲輕嘆,藍天麗鳳突然扯下頭上方巾,一蓬秀髮,倏然垂落兩肩,令人看來倍增艷麗。
天麟看得怦然心動,立即垂目低頭,輕輕呼了一聲「姊姊」。
藍天麗鳳面含嬌笑,眼射柔光,再也掩不住她內心的快慰。
她艷麗的臉上,閃著煥發的光彩,有如初放的百合,這一瞬間,她自覺她是世間最幸福的女人。
雖然,她並沒有得到什麽,但她卻已無法控制她內心的喜悅。
為什麽?她自己也不知道,因為這是不可思議的事。
藍天麗鳳笑著問:「麟弟弟,你可聽說江湖上有個藍鳳幫?」說著,舉起纖纖玉手,又將其發束在那方儒巾內。
衛天麟緩埋抬起頭來,說:「聽說過,是目前勢力最大的一個幫會。
」藍天麗鳳又笑著問:「你可知藍鳳幫的幫主是誰?」衛天麟看了藍天麗鳳一眼,微微一笑,說:「幫主藍天麗鳳水如心,是個艷若桃李,冷若冰霜,哀樂無定,喜怒無常的女人┅┅」藍天麗鳳粉臉一沉,嗔聲說:「弟弟,這些話是誰說的?」衛天麟毫不猶疑地說:「外間都這樣說。
」藍天麗鳳瓊鼻微哼一聲,又問:「你看姊姊是一個哀樂無定、喜怒無常的女人嗎?」衛天麟故意一怔神,急說:「姊姊就是藍天麗鳳,小弟高興極了。
」說著,立即起身,深深一揖到地。
藍天麗鳳愉快地笑了,方才臉上的不悅,頓時消失,鳳目一亮,柔聲問:「麟弟弟,今天因事必須急返大荊山總壇,你可願隨姊姊去總壇盤桓些時日?」衛天麟略一沉思說:「姊姊,小弟還有一些瑣事未完,過後定去大荊山拜訪姊姊。
」藍天麗鳳又追問了一句,說:「你一定去?」天麟正色說:「我怎好騙姊姊?」藍天麗鳳滿意地點點頭,立在潔白似雪的項下取出一條項鏈,中間懸著一塊玉佩,交給天麟說:「弟弟,大荊山警衛森嚴,樁卡密布,去時,可將此玉佩掛在胸前,幫眾看了,自會飛報我知,我當列隊歡迎你這位貴賓。
」衛天麟兩手接過玉佩,立即說:「姊姊身為一幫之主,日理萬機,小弟去時,只煩一個頭目帶路足矣,怎好勞動姊姊出外相迎。
」說著,細看手中玉佩,方形,純白,點瑕皆無,當中精工雕出一隻彩鳳,玲瓏剔透,栩栩如生,可愛極了。
拿在手中,絲絲幽香,薰人慾醉,方玉之上,香溫猶存。
再看藍天麗鳳,雙手托腮,一雙鳳目,清澈似水,正瞪在自己的臉上。
衛天麟持著玉佩,神情有些激動地說:「姊姊,這是幫中貴重信物,小弟怎敢帶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