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浪子二十部小說 - 第408節

雪地迷茫之下,只見兩條嬌捷的黑影,縱躍如飛┅┅※※※※※※※※※※※※※※※※※※※※※※※※※※※※※※※※※※※※※※且說謝雲岳在泰山千丈淵前,因低估了對方功力,自恃藝業,被九邪聯臂出掌,交匯推出一股前所未見的掌勁,待到警覺已嫌稍晚,立呈縛手縛腳之勢。
高手過招,粟米之差也不能有,一著失機,真氣運轉滯澀,空負蓋世功力,被九邪打出的排雲狂飈逼得身形疾往後。
退,不知不覺地退在雲迷霧繞的懸崖邊緣。
忽又被獨臂神魔突如其來,當胸撞上一掌,立感心痛如絞,真氣渙散,身形頓時被震飛得激射了出去。
月夜之下,謝雲岳身形如殞星下墜,望那雲霧迷濛千尋峽谷下落去。
謝雲岳雖然真氣渙散,氣血狂涌,但神智依然清醒,耳聽得崖上眾邪傲放無比的長聲狂笑,不禁切齒痛恨。
此刻謝雲岳下瀉的速度,愈下愈快,只見一顆身子虛虛飄飄的,遍無著力之處,這是真氣渙散的必有現象,身不由主,兩耳急嘯風生,千層雲霧迷目,縱然他目力異於常人,也是猶如茫茫黑夜。
他不禁想起在酒鷗岩洞,被寶壇魔僧一掌擊下千丈絕壑的情景,暗忖道:「要只象上次一樣,足下捲起一道氣流,可以借力穩住身形,該有多好。
」繼一轉念道:「天下湊巧的事情只有一次偶然的發生,哪會每次均得此奇迹,如果這樣就不是湊巧之事,何況自己真氣已被震散,即就是有次凄巧,也無法穩住身形,咳。
」這一聲輕嘆,代表著死亡之神已向他呼喚,這有多麽凄側,酸楚。
他際此死亡之前,也可說是瀕臨死亡的邊緣,往事一幕幕在腦中湧現,較他下瀉的身形尤連,他在短短一年中,顯示了無比的才華機智,痛懲了無數邪魔惡匪。
意念及此,他英俊的面上浮起一種下意識的傲笑,但剎那之間,又一掃而盡,他不禁自問:「難道自己燦爛的一生,就這麽短麽?如曇花一現而逝麽?」他並不畏死,他引以為憾的,就是傷父仇人,不能一一而誅,往昔一思及此,便耿耿於胸,此刻,更倍於前。
可這些意念雖是打閃似地自他心頭閃過,求生之念,也並未或忘。
急嘯的風只在耳邊刮過,腦中頓起一片激蕩暈眩,身形如投石下谷般,越落越急。
因為他不想死,來生的意志,往往使人發出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產生出一種奇迹。
人,受意念支配,可也是受意念而生存,這話一點都不錯。
他突然悟出菩提禪功有自行療傷之效,最近又叄透「軒轅十八解」絕奇的心法,能使自身逆竄的真氣可引導歸元,心中靈機一動,於是把兩種絕乘奇學融於一爐,他自知不能再猛吸真氣,這樣反會把情形惡化。
他想出用逆運法,使氣血倒流,這一來,奇迹發生了。
以他的福緣根骨,必不會遭橫逆而亡,事實上大半也靠他絕頂聰明天賦,才能悟出死中求生之機。
俗語說:「一賢一劣,立判不肖。
」這話可用在他的身上,一智一愚,立判生死。
他默運在「氣海」殘餘一點真氣,強忍著心頭鬱結,迫使倒流,這是菩提禪功無上心法。
一面運「軒轅十八解」中十二天干心法,催送散竄真氣匯聚,這一來生機復,真氣在人體流行無阻,直至九宮雷府,腦中頓覺驚天動地一聲大震后,倏然身形一輕,靈府空明,心頭這種歡欣,是無法可用言詞來比擬的。
他兩手下垂,倏地一擰腰,人也立即迴轉過來,頭一伸,身形疾變天龍八式中「雲龍行空」。
兩臂猛張,穩住身形盤旋下飄。
只覺才得一個盤旋,足已踏落實地,不禁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說:「好險,只差片刻便是粉身碎骨。
」驚魂一定,眼前見著的,只是一片烏黑,心疑這是自然現象,事實上現在是昏夜之際,就是白天,上有千重雲霧遮蓋光線,也是一樣迷濛。
他現在不急於出谷,他知道泰山方圓,廣袤千里,不摸清楚方向,不但疲於奔命,反會南轅北轍,適得其反。
於是一心一意等候天明,只要一絲光線漏入,便可測知方向,也說不定氣溫幻變,雲霧上升,可瞧清楚谷底清形。
他取出懷中玉瓶,傾了四粒長春丹入嘴,索興入起定來。
半個時辰后,睜開雙目,自覺傷勢全無,靈府倍覺空明,心知此刻本身的功力,又較前日高出不少。
仰面上空,仍然是無比黑暗,他不禁思忖方才在崖上,被邪魔群力劈下谷來的一幕,痛定思痛,他悟出先前悔不該自恃蓋世功力,予人可乘之機,反而自陷危境,他痛恨這種邪魔外道,一點不能給與半絲同情憐憫,雙手血腥就讓它血腥下去,反正邪正不能並立,殺得一個便是一個,除惡務盡。
這是天經地義的確論。
這與他佛門出身弟子身份大相逕庭,難怪他臨下山時,明亮大師看出謝雲岳殺孽奇重,便是此故。
這片峽谷,萬物寂然無聲,沉靜異常,連蟲鳴獸行之聲,都沒有,只覺谷底溫暖如春,與崖上寒風侵骨的境界大不相同。
謝雲岳正在沉思之際,忽隱隱聽出遠處有腳步聲,及喂喂低語聲傳來他不禁心神狂喜。
這空谷足音與人聲,在這沉寂山壑中,無異是巨雷轟耳,迥盪不絕,謝雲岳緩緩立起,凝耳靜聽,便聽出兩人並肩走來。
眼中顯出一點迷濛紅光冉冉晃來,雖是這麽一點點,在謝雲岳眼中不啻是大放光明,精神為之一振。
只聽得兩人邊走邊說,一個粗曠嗓子道:「我真不知道神君是什麽用意,既然那人死定了,又為何差我們來瞧瞧,如說那人未死,我們豈不是白送死嗎?」謝雲岳聽出「那人」是指自己,暗暗心笑。
接著另一個南方語音說道:「你別胡說!神君的意思,是命我們尋那人屍體中有什麽遺物,他老人家說那人武功造詣及才華都屬上乘,如非他老人家用上數十年性命雙修的「少陽掌」力,並在驟出不意下才得擊下千丈淵,不然哪有這麽容易得手,想神君「少陽掌」力何等利害,十丈以內,擊石成粉,那人縱然武功通天,也無法倖存,神君如無自信,豈肯差我們前來,何況我們也不是泛泛之輩。
」兩人腳步迅捷,觸動谷底亂石,轟隆之音如悶雷之聲。
謝雲岳心說:「這倒巧了,千丈淵就是自己險被葬身的這座山谷,若非撞上蒼須怪叟等,取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了,哼,鶴誕草即在這兩人身上。
」他眼見紅色迷濛燈光越來越近了,模糊現出兩條身影,在濃霧中忽隱忽視。
他立即屏舟在一塊高可及人嶙峋峻牙岩石后隱藏。
突地兩人驀然止住腳步,只見一人晃動紅燈低身迥環射照,口中喃喃說道:「奇了,神君說那人墜下之處,就在這附近,怎麽沒有發現屍體,至少骨渣肉醬也要尋著一點,不要是那人沒死吧┅┅」意味著說話的人汗毛凜豎,語音說到後來竟微帶顫音。
「你這膽小鬼,別大驚小怪,就是你在崖頂躍下也別想活,何況他中了神君「少陽掌」力,我看就在這附近,我們細心探索吧。
」昏茫中淡淡紅光向前急速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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