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浪子二十部小說 - 第384節

三絕怪乞孟仲軻本待起步,現在又迴轉身來,冷笑一聲道:「俗語道無毒不丈夫,蒼璽身居本門長老,怎能忍受你殘戳他的手下,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夜鷹子李振東已死,因此安上你的贓名,你想想吧,留在這裡是否值得。
」音未落,身如玄裊掠空,倏而即隱入蒼茫雪夜中。
混元指蒯浚立在那裡發了半天怔,良久才一跺腳,咬牙狠道:「我與你們誓不兩立,蒯浚不把乞門弄個血濺人亡,決不收手。
」繼而舉掌互擊了三下。
剎那間,暢觀樓門呀地一開,由內飛矢般湧出七、八條人影,垂手環立恭聽蒯俊傳諭。
蒯浚用冷電般目光環顧了手下一眼,沉聲道:「現在我們第一二回合,已遭受了挫折。
你們即刻離京,去泰山丈人峰等我,擒住的兩人給他點上殘穴放走。
」七八個人無言離去,四處飛竄。
此刻藏獒狺狺聲隨風傳來,顯示惡師爺沈上九一干人等在向暢觀樓路上走著。
混元指蒯浚也沒走進暢觀樓,只低著頭默默沉思,對湧上身來的雪片均不一予理會。
謝雲岳隱在樓用,正是不耐,又不敢稍事移動身形,怕引來混元指蒯注的襲擊,他自己雖然不怕,可耽心傅婉又因他一時疏忽,以致多受一天罪,他心中焦急著蒯浚為何不進入暢觀樓。
他此時料到傅青必然逃走,再不然就是隱藏在園中。
突然混元捐蒯浚高叫道:「沈兄,這邊來。
」聲未落,沈上九像一隻巨鷹般已飄了上來,身法詭奇,謝雲岳已瞧出那是天山蒼鷹身法。
混元指蒯浚走近惡師爺沈上九身前附耳密語了一陣,繼又大聲道:「目前老化子暫時遷地為良,傅六官二人最好放走了事,免得給三貝子帶來無窮隱患。
」惡師爺沈上九沉吟一陣,道:「蒯兄所言甚是,無奈咱們三貝子看上了這個丫頭,這件事交給沈某辦吧。
」蒯浚略一拱手,兩臂一揚,身形如箭一般穿出十數丈外落下,天色奇黑,眨眼身形已自杳然。
惡師爺沈上九咳嗽了一聲,身形稍動往萬字樓掠去,謝雲岳暗暗跟隨他的身後,沈上九身法之快,錯非謝雲岳,無法企趕。
走出十數丈外,忽然惡師爺沈上九微有所覺,突然旋身劈出一掌,奇厲的勁風,登時枝葉橫飛,雪激四射,聲威好不嚇人。
沈上九一掌劈出后,凝目一瞧,並沒見得半個人影,暗道:「怪事,我聽得有人躡在身後,怎地沒見一個人影,莫非自己雙耳有了錯覺┅┅」「不會吧,往日里三丈內聽花落葉聲,均可辨察,怎麽今晚這般失敏。
」惡師爺平日自負得緊,而今晚不能確實還是雙耳錯覺,抑是有人躡蹤,因為他自負,竟到認為是錯覺了,斷定沒有人敢動他一絲半毫,在都城內固然是宮門二傑名頭響亮,但熟悉內情的人,沈上九較宮門二傑還來得驚人,如此之故,竟讓謝雲岳乘隙而入。
其實沈上九暗中自有計較。
謝雲岳在他右肩一動時,便知他必有所覺,忙施出「玄天七星步」法,反越過他的身前,隱身樹榦后。
只見惡師爺沈上九旋風轉身疾走,謝雲岳真不敢大意,展出絕世輕功尾隨而去。
這座萬字樓造建的十分奇奧,可借夜色似墨,謝雲岳雖目力特別,但也看不清楚。
只隱約辨出那是一座極具匠心的建築物。
只見沈上九走進字東側中心,身形突然矮了下去,謝雲岳才看清地底還有一層,足跟一緊,掠開身形搶前,差不多貼在沈上九背後。
這時惡師爺沈上九心內好似想著一件什麽疑問,對身後尾來跟隨的謝雲岳渾若無覺。
惡師爺沈上九立在一座黑樾樾鐵門前用手指敲了三長三短,又是七長六短。
鐵門突然隆隆開啟,沈上九目不后視昂然進入,謝雲岳尾著閃進,門內只是一條沉黑暗遂地弄道,那座鐵門也無人看守開啟,他才閃進一步,鐵門又隆隆關閉。
謝雲岳心中一凜,分明這是龍潭虎穴,但既然來了,總要放膽一行,眼見沈上九己走出了七八尺遠近,便又緊迫著飛快掠去。
堪堪掠前不過四五步,弄遭兩壁驀的喀燉一響,謝雲岳警覺不好,護身「弭勒神功」真氣已布滿全身,只覺無數利刃往全身成幕形蜂湧而來,響起一片銳嘯,其勢勁疾。
謝雲岳兩袖護住頭面,左甩右揮,瞬時,將打來暗器全數打落,身上有神功護住之故,夷然無傷。
沈上九立住腳步,放聲狂笑,笑聲中推出兩掌,凌厲的勁風把謝雲岳迫退一步。
似惡師爺沈上九這種江湖巨孽,豈能對身後尾隨的謝雲岳蒙若無覺?大凡武林高手,不論在任何情況下,都得保持非常的警覺,隨時提防外來的暗算突襲,若非如此,謝雲岳方才若要置沈上九死命,豈不是舉手之勞,固然謝雲岳欲借沈上九尋得傅六官博婉兩人,才不予突襲,但沈上九何嘗不作如是想。
所以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一點看來謝雲岳不及沈上九心機沉穩狠辣,概而言之,江湖經驗似嫌不夠。
此時,惡師爺沈上九傳來笑聲,是那麽含蘊著譏諷、陰險,聽在謝雲岳耳內異常不受用,方才猝不及防,為沈上九掌力迫出一步,心頭更是火冒。
但見謝雲岳目射奇光,大喝一聲,便待趕上前去。
突然,足下一軟,全身下沉,待警覺不妙時,身形已似斷線之鳶般,筆直墜落。
沈上九無愧於惡師爺之名,他誘使謝雲岳心浮氣濁時,適時按上機鈕,就這麽點心機而言,是旁人萬萬不可能企及的。
謝雲岳身形落定后,才發現這是一座鐵室,四面全是鋼鐵鑄成,只留著兩個小圓孔,專供送食說話之用。
室內燃著一支小燭,吐出昏黃光亮,待得謝雲岳回身看清時,不禁猛然一喜。
原來室角席墊上正睡著傅六官傅婉兩人,鼻息舒微,睡德很沉香甜。
謝雲岳看出婉姑娘雲鬢不整,容顏憔悴蒼白,睡時小嘴噘起,似是受了無限委曲,不禁鼻中一酸,差點便掉下眼淚來。
傅六官面向壁內睡著,瞧不清形像,兩人都蓋著薄被,皆因鐵室不透風,一室如春,用不著厚裘。
這時謝雲岳用手輕搖傅六官肩胛,低聲叫道:「傅大俠醒醒┅┅醒醒┅┅」傅六官倏然驚醒,一躍起身,兩眼圓睜望著謝雲岳,一瞬不瞬,露出驚詫之色。
婉姑娘也驚醒了,揉著惺忪睡眼,翻身起來發證,一眼看出謝雲岳背上長劍,驚叫一聲:「那不是太阿劍麽?」手一掠,閃電也似地往謝雲岳背上抓去。
她快,謝雲岳比她更快,右手翻腕一刁,將腕姑娘一隻右腕捏住。
婉姑娘見自己右腕,竟被一個奇醜中年人執住,不禁霞滿雙頰,用儘力氣仍是掙不脫。
傅六官見孫女被這人制住,心中暴怒,突見這醜陋中年人用嘴「噓」了一下,低聲道:「姑娘,靜靜┅┅有人來了。
」將制住姑娘的右手,倏地松下。
果然圓洞外傳來一陣清晰步履聲,「咯」、「咯」、「咯」,每一響都是震人心弦,沉重而有節奏。
圓洞內顯露一個面孔,消瘦蓄著兩撇鼠須,雙目露出不可逼視的奇光──那即是惡師爺沈上九。
突然惡師爺沈上九縱聲狂笑,良久笑定,才道:「朋友,你把我沈上九當成什麽人,饒你狡似鬼,照樣逃不出我沈某手心,朋友,現在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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