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浪子二十部小說 - 第377節

乾坤手雷嘯天聽謝雲岳說起過,傅青年雖幼,但武功上造詣確是不俗,不過究竟功候回回不足,立在一旁暗暗為博青耽心。
傅青冷笑了一聲,微微挪步,雙筆一使上,竟是「鍾馗降魔卅六打」,但較武當名家神筆俠鍾奇原招式尤為精奇,一照面一招六式同時攻出,筆頭透出二道看芒,向李振東「命門」、「志堂」、「心俞」、「肩並」、「氣海」、「百會」、追風似地。
打到。
乾坤手看得心頭駭異,料不出傅青這套判官筆法,較武當神筆俠鍾奇招式更為詭奇凌厲,猜測必是盟弟謝雲岳所授。
夜鷹子李振東這條蜈蚣鞭,是他成名兵刃,浸淫有年,使展開來獨具威力,一見傅青施出「鍾馗降魔卅六打」,哪有認不出的,心頭猛震,暗駕自己派出的人該死,為何走漏了他這小鬼。
天色陰翳更深,朔風怒嘯,不時刮來了一陣雪花,只覺奇寒透骨,可是李振東傅青兩人頭上沁出汗珠,真是一場生死的爭鬥。
雪地上只見一團人影飛舞。
丐門三老又露出身形來,還在十餘丈外凝立著,乾坤手雷嘯大面寒似冰。
傅青打得興起,雙定一動,移星換位用上「九宮八卦正反陰陽步」法,這一來,配合得更見神妙。
李振東越打越駭,自己那麽凌厲的鞭式,竟然圈不住傅青身形,反而被他左一晃,右一轉,自己頭暈目眩,這是從來未有的現象,尋見對方判官筆左右雙肩砸來,心中一動,力貫雙腕往前一送,只聽「篤郎郎」一陣脆響,雙鞭抖得劍直,「日月同升」直向傅青雙眼點去,他心想:「這一招用出,對方雙筆必然會撞上,為龍鬚逆刺鉤緊,那時再往回一帶,再騰出右手將這小鬼擒住要挾,自己便可安然離山。
」他這裡算盤打得蠻好,卻不料傅青比他更鬼,身形一晃,竟自轉到李振東身後。
突然李振東一聲慘叫,順著自己前沖之勢栽到雪地中,原來傅青趁著他撤招不及時。
一按雙筆頭卡簧,四十八支「悶心針」芒雨般激射而出,距離又近,李振東無法閃避,全數打中,就是鐵打的漢子也禁不住,只覺胸口一麻,連閉穴封氣都來不及,嗥得一聲便自栽倒雪中。
乾坤手雷嘯天猶恐他不死,一抒腰已審了起來,舉劍直戳下去。
忽然九指神丐蒼璽大叫道:「雷老二,這使不得。
」人如灰鶴似地風到。
乾坤手雷嘯天聽若無聞,等蒼璽趕到時,李振東被戳了一個前後胸對穿,蒼璽不禁頓足嘆息。
乾坤手雷嘯天反手⌒撈,將李振東屍身挾在手中,望著九指神丐蒼璽冷笑道:「蒼老大,真叫做兄弟的寒心,人家為丐門中拚死儘力,你們反而躲得遠遠的,這是何居心,我雷嘯天從今以後不問你們丐門的事。
」說著,怒沖沖地⌒拉傅青蒯的手,道:「我們走吧,留在這裡反而礙事。
」跺跺腳,兩人身形已瀉出六七丈外。
九指神丐蒼璽大吼道:「雷二弟,你別誤會,聽我說┅┅」雷嘯天頭也不回,逕自馳去。
九指神丐蒼璽默默無言,星河鉤客婁雍、竹杖史洪潢也自聚在一起。
星河釣客婁雍嘆息一聲道:「雷嘯天這一來,無異是把北七省丐門弟子送入絕地。
」別看九指神丐蒼璽,這大名望,到此時也是一樣迷惘傷神半晌才道:「丐門又將遭受一次百年來分裂慘酷大變,不知道要犧牲本門弟子多少,回憶百年前,在前輩未三變未執掌天下丐門之先,一場血並,精華殆盡,數十種奇絕精奧的武學也隨之絕傳,所以本門武學始終停留在落後的階段,未能發揚光大,與各大門派比美,南支丐門因朱前輩羈糜懷柔,賜了一根寒鐵旌杖,准自便宜行事,但南支掌門人得受四隻紫銅符合調宣約束,因此之故,另一支符令在謝雲岳處,在他未返回以前,本門只好靜待觀變了。
」星河釣客婁雍搖首嘆道:「蒼老大,情勢未必如你所料,縱然四隻紫銅令符到齊,蒯浚也不見得就此俯首聽令。
」九指神丐蒼璽皺眉道:「我怎不見及此,蒯浚既敢自冒大不違,我等也可師出有名,雷嘯天平日機智神算,今天如此反常,出人意外,我等豈不知李振東有所為而來,但他始終未吐露所來目的,我等也礙難出手,反不如躡著他的身後,探出李香主錢寧的下落,相機救出,待雲岳一到,再商對策現在李振東一死,大難已興,逼得勢必改弦易轍不可了。
」竹杖叟洪潢微笑道:「蒼老大不必難受,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未來局勢全靠祖師在天之靈默佑,本門律法謹嚴,不容外人窺涉,雷嘯天既非本門中人,他的行為與本門無關,就是謝雲岳來此,他也是客賓之位,不得逾越許可權,亦不得叄與本門執法大典,唯其如此,來日荊棘重重,只在我等儘力以赴了,老大休為此事煩心,我等急速下山探聽錢李二人下落吧。
」九指神丐無言嘆息了一聲,丐門三老身形如飛飄下清涼山向北京城而去。
又是穹蒼垂暗,大雪紛飛,凜冽的北風呼嘯著,北京城每一角落,街上行人寥少,顯得異常的寂靜。
但另一面,北京城正醞釀著武林中人生死大劫,即將序幕展開。
真是一個不平凡的開始┅陰霾似天色一般,不知何時方見明朗。
汴京,從那日晚上起,天氣又變得很壞,艷陽春麗一反凄風冬寒,正像少女心理善變,難以捉摸。
矮方朔荊方等五人因受羅剎玉女倪婉蘭之催促,次日清晨振衣獵獵上道徑往北京城。
情之一字,千占以來,不知消磨了多少英雄兒女志氣,蘭姑娘秀眉不展,在馬上不停地長吁短嘆,儘管玉蕭俠士耿長修在旁不時地慰解,她仍然是默默傷神,心坎內老是顯出那一張俊俏而英氣逼人的面龐。
耿長修雖不明蘭姑娘何以這樣愁懷難舒,但知道她一定有什麽解不開的事在心頭鬱結,可是他不敢明著探問,只好暗地試問姜宗耀東方五琨兩人,所得的答覆,只是搖頭三不知。
一見鍾情,這句話是千古不變,玉蕭俠土在峨嵋門中,也是瀟洒不群的美男子,師姐妹中不無對他魂夢為之牽縈的人,柔情如水,百般體貼,可是耿長修眼高於頂,無動於衷,今日一見蘭姑娘,即驚為天人,思慕難釋,這是孽,抑是緣,不得而知,總之卻是上天有意安排。
蘭姑娘原先不知玉蕭俠士耿長修思慕自己,對她體貼入微態度,先也不以為意,這是人之常情,後來發覺了,她看出耿長修眼神流露出異樣的光芒,一舉一動莫不是含有深意,不禁粉臉一紅。
一路上因意有所屬,對耿長修沒留心注意,這時,她偷覷了耿長修一眼,只覺他品貌雖然不俗,可缺乏謝雲岳身上一種特有的氣質,這氣質是什麽,她也不知道,總之,耿長修與東方玉琨一樣,美則美矣,只是少了一樣,她希望要取得的。
風雪滿征途,雖然在官道上,也是一樣難行,這天朔風強而且勁,有時一陣強風撲面呼嘯而來,馬匹力竭聲嘶的「希聿聿」長鳴,昂頭豎蹄止步不行。
安陽至邯鄲才不過百把里路,天過了午,還只行了一半路程,天色昏茫得有如上弦月夜,心緒感覺沉悶,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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