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郎及夫人眉毛以上,變做光禿禿的──賊人好大的膽子,竟在粉壁題字,清風幫封隆,字上又加印一個血掌,更使人吃驚寒顫。
人們紛紛談論著,談虎色變中露出喜容,因為李侍郎為富不仁,壟斷訴訟。
忙壞了太原府的狗腿子,捕快頭閃刀手孫鶴不時在李府上進出,急得滿頭大汗,賤人手腳做得十分乾凈,一分蛛絲馬跡都未曾留下。
當地捕快們不少是清風派門下,孫鶴明知不是清風幫封隆所為,可是誰也不能指出是另一人乾的,不免暗暗叫苦。
此刻,俞雲正在去靈石途中,揮鞭快馬飛馳,不至未正,便已趕到黃庄,將馬匹寄存農家,依照三絕怪乞孟仲軻所繪圖形入山。
從黃庄登山,周圍數十里山勢綿亘,雄偉峻撥,太岳山脈就數這一段最稱崎嶇峻險,太岳之所謂太岳,就是比五嶽更為雄奇,其實而論,險峻則有之,雄奧則未必也。
俞雲展開身形;用出絕頂輕功,一路攀山涉嶺飛馳,天氣劇變,肜雲密布;北風狂嘯著,鵝毛片的雪,飛舞漫天,他一踏上崖頂,驀見對峰上有幾條身影連晃,一眼瞧出那些人輕功步法,即知都是絕藝在身,俞雲心頭納罕,前面一夥為何在這窮山不毛蔬嶺馳奔,難道他們也知寶曇禪師的事麽?他這一起疑后,雙肩一振,人已飛出五丈開外,接二進三的竄:下撥上,已離前面一夥人,僅剩六七丈遠;俞雲一接近,立刻看出那共有七人,其中赫然有紅旗幫主八臂金剛宇文雷在內,俞雲暗暗稱奇。
然而,前面七人都是身負絕藝的武林健者,宇文雷及另一位黑須黑髮老者,已發覺身後有異,轉哼一聲,兩人同時身形前竄之勢,變為倒躍,嗖喇連聲的衣袖帶風,人已往回撲,突然而來的動作,快得有逾閃電,在別人是無法擋得住這迅速的撲擊,不過,俞雲機警非常,身法更高出七人不知多少,在兩人未全翻身前,早自躬腰一挫,往左側石筍間隱去。
這山峰石筍林立,高出人形二尺,俞雲在石筍間游竄,反越過宇文雷七人前頭了。
再說宇文雷及黑須老者一翻撲落地,見來路上靜蕩蕩的,連蟲豸都沒有,何況是人?當時同怔了怔,面面相覷著,又苦笑了笑,誰也不能丟下這塊臉,悶在心頭,續往前賓士。
俞雲現時在未明白他們來此目的前,可不想招惹他們,展開絕世輕功,一掠就是七八丈,眨眨眼。
就把宇文雷等丟在身後老遠,滿頭雪花飛飄,刺骨逆風撲面,不然還更快些。
一個時辰過去,俞雲可有點觸眼驚心,卻因途中就發現了兩三撥人,看樣子,彼此都不是一路,但都似有為而來,究竟為了何事,還是─個疑問,難道為了寶曇禪師洞門的佛門真經麽?除此之外,能有什麽如此吸引這些人?俞雲心內雖是這麽想,然而卻下了一個否定,,因為據三絕怪乞孟仲軻說,寶曇禪師自入洞后,五年來除了天外三尊者外,別無一人經過,所以他認為這幾撥人是另有所為而來,事不關心,且自由他,是以,一路往前凌虛飛騰。
寶曇甯師隱藏的奇峰,離俞雲現在的距離,不過兩三座嶺頭,俞雲正待掠下峰頂,突見左側三四十丈外有人影跳躍著;間雜著金鐵交鳴聲,一個念頭掠心而過,俞雲就往左閃去,一走近前,即見有兩個人在漫天飛雪中拚死苦鬥,俞雲傍身在一塊山石上凝神觀望,那兩人都在聚精會神打著,竟沒有發現五六丈外的俞雲。
只見─個人黃須五旬老者,怪目稜稜,持著一支奇形劍飛舞、奇招屢屢凸出,另一人是個白凈臉膛年歲約二十四五的英俊少年,滿面悲憤之容,右手垂著不動,使的左手劍,劍招精奇絕倫,然而可有點氣浮不純,有時凌厲無比,有時卻見衰弱,俞雲看了,心內有點不解,忖道:「這少年劍招的確是名家所授,似乎出自崑崙門下,但看他「金燕三旋」招術威猛之極,卻何以似有力不從心之象?」留神察看之下不禁恍然,原來這少年與黃須老者初交手時,因猝不及防被老者點上了穴道,幸發覺得快,自行閉上穴道,免得全身不能動彈,但是被老者搶攻之下,真氣未能調勻,發生岔氣現象,所以少年出劍時強時弱,即是此故。
那少年約莫十餘招后,已是面紅耳赤,喉間發出濃濁痰聲,顯然真氣岔得更凶。
黃須老者見那少年已是強弩之末,一支劍較前更為凌厲,口中連連怪笑,神情得意之色,那少年眉頭緊皺,牙關咬得緊緊的,似有說不出的痛苦,隨地星目圓睜,左手劍又起,但見之字劍浪驚天蓋地而來,將黃須老者─連迫出七八步,這一招「蜜蜂游蕊」使得極巧。
可是那少年使出這一招后,面色大變,張口噴出一股黑血,黃須老者竟不出聲,又搶身飛劍刺來,這時少年已搖搖欲墜,眼看僅有兩寸就要喪身劍下。
俞雲心中大急,厲喝─聲,凌空一個虎撲,望黃須老者撞去。
黃須老者眼看就要得手之際,忽覺身後起了一陣急風,就知有人襲到,此時顧不得傷人了,先求自保,長劍向俞雲撲來的身影隨便─揮,身形硬生生地往左竄了過去。
俞雲只想救出那少年,不想傷他,也未再度追撲,因為不明了雙方誰是誰非;孰正孰邪,俞雲亦是與其父同一習性,血液中含有同一氣質,是非永遠擺在正邪之前,你就是正派門下行事不合情理,他就撒手不管。
這時俞雲落在少年面前,兩指如風地點在少年腰間氣穴,眨眼間,兩指連彈了三下,身形一翻又落在原來山石上。
俞雲拿穴解穴手法,堪稱天下獨步,那少年經他一點三彈,渾身一松,真氣陡然復勻,不禁精神─振,劍由左手又交右手。
黃須老者一撤之勢,已掠開了三丈外。
轉頭瞥見少年穴道已被一個中年窮酸解開,不由面目駭然變色,這因他那點穴手法與旁人可自迥然不同,竟披窮酸解開,又知道這少年穴道一解,恐不是自己所能制止,於是把這窮酸恨得牙痒痒的。
這時候,那少年神威陡生,身子凌空撥起,腰肢一擰,猿臂突伸,手腕劍花連環三劍逼向黃須老者胸前,劍勢詭異凌厲,較前更為不同。
黃須老者不防他竟會閃電出手,退讓不及,只得慌忙出劍,雙劍相碰火星迸冒,黃須老者手中劍竟撤不回來,微向下彎,似被少年手中劍發出的潛力吸住,不禁大吃一驚,在黃須老者劍身滑前,迅速無比劍光堪堪點到老者左腳「乳中」穴上止住,再沒有推過去,只迫住對方。
俞雲只覺此少年武功造詣,較東方玉琨,姜宗耀兩人更具心得。
此刻,只聽那少年厲喝了聲道:「好個不要臉的戮魂劍胡品武,竟暗算偷襲,把你師門華夏四惡的臉都丟光了,現在你該怎麽說?」戮魂劍胡昂武現在被制他手,還會什麽話說,然而求生心切,鬼眼滴溜溜亂轉,忙道:「葛少俠,並不是我胡品武武功不如你,也是為你暗算所制,現在已是抵銷,還有什麽可說,有膽量,咱們再斗一斗,如不敵你,便當場自刎,怎樣?」那姓葛的少年,也是經不起好勝心強,劍眉微之上聳,哈哈哈笑道:「好,諒你也逃不出少爺之手。
」長劍一撤,就閃開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