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浪子二十部小說 - 第3271節

黑衣人轉身疾奔而去。
楚玉祥伸手取過插在大石上的長劍,身形飄忽,遠遠尾隨了下去。
但就在黑衣人和楚玉祥去得漸遠,刷的一聲,從樹林左側閃出一條人影,身法極快,朝大路上飛掠而去。
原來這樹林中,除了四個黑衣人,還有一個人隱伏著,這人當然是用“化血針”射死三個黑衣人的人了,楚玉祥內功雖然精純;但終究經驗還不老到,這人隱伏林間,只要摒住呼吸。
或者呼吸得極其輕微,他就會忽略過去。
是以他連殺了三人。
楚玉祥不曾發現他離去。
還以為此人身手極高。
他居然一無所覺呢!卻說楚玉祥尾隨黑衣人一連跟出十數裡外,依然不見一點動靜,自己還另有事去,沒有時間再尾隨下去,這就以“傳音入密”朝前面黑衣人道:“看來朋友不會有事了,今後好自為之,我不再跟你下去了。
”說完,轉身朝來路奔了回去。
這一陣耽擱趕到鎮江城中,差不多已經是二更時分,只有大街上還有零星的燈火。
林大祥綢布莊正在大街之上,此時早已上了店門。
楚玉祥繞到側首,四顧無人,點足躍上圍牆,再長身掠起,一道人影,疾如飛隼,不消幾個起落,掠過兩重院落,已經到了內宅,立時隱入暗處,舉目看去,少夫人寢室四扇雕窗雖已關上,但還有燈光從窗欞上射出,顯然尚未入睡。
楚玉祥藝高膽大,悄然飄落廓下,以他此時的功力,室內兩人縱然武功不弱,也未必會發覺,他輕輕掩近窗前,用手指沾著口水在窗紙上戳了一個小孔,湊著眼睛往裡望去。
房中銀虹吐蕊,照得一室頗為明亮。
中間一張小圓桌旁,一手支頤,坐著一個蛾暇淡掃,頭梳墮馬髻的少婦,目光望著油盞上結的燈蕊,怔怔出神,她邊上還放著一盞茗碗。
楚玉祥看得不覺一怔,這裡明明是少夫人的卧室,連擺設也和昨晚看到的一樣;但坐著的這個少婦,卻並不是昨晚遇上的那一個少夫人。
昨晚那少夫人黛眉如畫,眼波欲流,一張宜喜宜嗔的臉上,紅馥馥嬌艷欲滴,生得好不風流俏美?今晚這個少婦,雖然也風姿秀娟,但卻穩重端莊,眉目間另有一種淡淡的幽怨。
楚玉祥心中暗道:“這人會是誰呢?”就在此時,只聽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聳從房門口走入,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青衣少女,一看就知是使喚的丫鬟了,她,也不是春桃!楚玉祥想起二師兄說過,他家中只有三個使女,春蘭、春梅、春桃,這三人自己都已見過,他幾乎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但房中一切擺設,卻又和昨晚一般無二!心中正在疑慮之際,那丫鬢已經開口了:“少夫人,你怎麼還不睡呢?連茶也不喝一口?”“少夫人”,楚王祥心更覺疑竇叢生,這少婦也是“少夫人”。
那少婦目光一抬,幽幽的道:“春桃,你也不想想,昨晚我們被兩個女強盜在身上一拍,就半點動彈不得,後來又把我們關在後面你的房裡,連想叫救命都好像夢厭似的,叫不出聲來,想想有多可怕?我……我……那裡還敢睡,大少爺偏偏一個月只回來這麼幾天,我真不想把昨晚的事兒,去稟告公公,偏偏我妝奩里的金飾珠寶又一樣不少,說出來了也沒人會相信……”那丫鬟道:“少夫人,我說東西既然一樣不少,那就算了,張揚出去也不好……”聽到這裡,楚玉祥心中不禁暗暗“哦”了一聲,原來昨晚喊人是有計劃的行動,目的大概是為了對付自己,兩個女的假扮了少夫人和春桃,難怪沈道全灰衣老道暗算自己不成,就朝這裡逃來,那假扮春桃的人怕沈道全說出底細,才殺以滅口,眼看一計不成,又使一計,所以要硬拉著自己來見少夫人,又在茶中暗使手腳……。
他想到昨晚那香艷的一幕,俊臉不禁為之一熱。
看來那假扮“少夫人”和春桃的兩人,業已遠去,自己本來以為二師兄家中有了內奸,自己離開之後,二師兄孤掌難鳴的想法,也大有出入了。
他悄悄退出走廓,長身掠起。
朝前面二師兄住的書房飛縱而來,那是因為二師兄還等著自己的消息。
自己告訴了他今晚所見,明天就可以上北峽山去了。
書房裡當然還點著燈火,林仲達就坐在臨窗的一把藤椅上。
小几上也放著一盞茶。
但正好拿起茶碗要喝,忽然微風一颯,他面前已經多了一個人。
林仲達一下放下茶碗。
說道:“師弟。
你怎麼這時候才來?”楚玉祥含笑道:“二師兄久候了,今晚遇上的事情可多著呢!”剛說到這裡,耳中突然聽到窗外響起輕微的衣袂飄風之聲。
楚玉祥耳朵何等靈敏,心中不禁暗暗冷笑。
林仲達已經站起身道:“師弟,今晚你遇上了什麼事?快坐下來再說,愚兄從初更一直等到現在了。
”“不急。
”楚玉祥回頭四顧,問道:“二師兄,你書房裡可有廁所,等小弟告個便再和你詳談。
”林仲達伸手一指,說道:“就在後面院子轉角上,有一個尿桶。
”楚玉祥不再說話,匆匆從書房一道側門出去,後面就是一個小院落,他可並不是真的要小便,身形縱起,一下越出圍牆,繞到了前面,再輕輕飄落地面,這是書房前面,院子相當大,花木扶疏,石砌花徑,曲折清幽,他悄悄行來,果然西面對著書房窗前,一排修剪整齊的冬青樹葉間,隱伏著一個小巧的人影。
這人一身青衣,背後梳著一條長瓣,她雖然隱伏在這樹葉陰暗之處,但楚玉祥目能夜視,一眼就從她后形認出正是方才少夫人房中見到的春桃!她一身輕功,竟然如此高明!這下使他心頭感到十分困惑,她既然不是昨晚的春桃,何用跟在自己身後而來,竊聽自己和二師兄的談話?哦,他陡地想到方才自己在少夫人窗口聽到談話,莫非是她們故意說給自己聽的?但她們面貌何以會和昨晚不同?那一定是經過了易容。
心念轉眼之際,人已悄悄掩到了春桃身後,輕咳一聲,笑道:“姑娘可以站起來了。
”春桃猛然一震,蹲著的人動如旋風,一下轉過身也站了起來,手中已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身形剛轉,劍若流星,朝楚玉祥當胸刺到,出手奇快絕倫!”她這一轉身,楚玉祥才看清楚,一點沒錯,她正是今晚在少夫人房中的春桃,不覺微笑道:“這一來你不是泄露身份了嗎?”身子輕輕一側,就避開刺來的劍鋒。
春桃一聲不作,右手連划,刷刷刷一連攻出三劍,寒芒飛閃,大有拚命之意!楚玉祥只斜跨了一步,便自避開。
春桃忽然身子一弓,疾如脫兔,企圖朝圓洞門奪路逃出。
楚玉祥冷笑一聲:“今晚你還想走嗎?”人影一晃,已經擋在她面前。
春桃抖手一劍,直射楚玉祥面門。
楚玉祥左手立掌如刀,斜切而出。
春桃心中暗道:“你是不要這隻手了。
”心念還未轉完,陡覺“啪”的一聲,手腕為之一震,不,刺去的短劍已被他手掌輕輕拍在劍身之上,這一拍,立有一股奇冷如冰的寒意,從劍身轉過來,五根握著劍柄的手指,就像握在寒冰之上,凍得麻木生痛,心頭不由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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