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浪子二十部小說 - 第290節

謝雲岳哼了一聲:「誰叫你們上門欺人,這個禍事本是你們惹起的,你們不會向雪山人魔實話實說?」黑面老者又是苦笑一聲道:「話雖是這麽說,那雪山人魔豈是如此好說話的,本來李如淵來時,老朽等也曾勸阻,怎奈他執意不聽┅┅」謝雲岳笑著介面道:「你用不著再說下去,我知你們有點為難┅┅」說時,用手點了李如淵胸前一下,又道:「此人一個對時以後就會醒來,不過暫時失去功力,再更不能動氣,以雪山人魔武藝,不難助其恢復,至如我的姓名,難以奉告,希望你們帶話,終究我是必要去雪山玩玩。
」黑穴雙怪重重地吁了一口氣,像是放心不少,只見那黑面無痔老者道:「有閣下這一句話就夠了,老朽等不啻受閣下大恩,只是恐怕今生難酬了。
」又轉面向矮方朔微笑道:「荊老兄,再圖相見。
」挾起李如淵,與另一怪轉面馳去。
眾人翻牆回房,矮方朔哈哈大笑道:「賢侄,你那份有點邪氣的武藝,不要說是今生沒有見過,就是前生也沒有見過。
」敢情是矮方朔這等成名的人物,也沒瞧出弭勒神功的來歷,竟誤認是邪術。
謝雲岳只是笑著,對這世伯的話不置答辯,他忽向江瑤紅問道:「江姑娘,那李如淵與姑娘可有什麽淵源麽?」江瑤紅先時就杏眸微紅,清然欲泣,當著眾人之面,才強行忍住,如今被他一問,再也忍耐不住那淚珠宛如泉水般洶湧流了出來,積壓在心頭多年的苦痛,一旦盡情發泄,像山洪暴發泛濫流波,等到江姑娘收住了眼淚,才慢慢說出一番話來。
原來江瑤紅的父親江峰是一武師,武學平庸得很,怎地也不能出人頭地,只在原籍山西平陽縣一個富商家中充一名保縹護院,平日嗜酒若命,成天喝得個醉醺醺的,只是他性情良善忠實,那富商也見他人好,對他另眼相看,特地撥出外廂兩間房屋命他攜家居住。
江峰是一個樂天知命的人,於是死心塌地跟隨了那富商,看看江瑤紅足有七歲了,長得玉雪般可愛,閑常無事時,江峰到教教她一點馬步拳腳,無奈自己能為不高,又有一天沒一天地指點,怎麽樣都教不好,江瑤紅也真喜歡習武,總是搬出其父所教的有頭無尾拳式,整日里踢腿彈掌,倒蠻像一個樣兒。
一晚,那江峰又與同事喝得酩酊大醉,回房就倒頭沉睡,想不到禍事就發生此晚上,蒙面賊匪數十人越牆而入,大事淫掠,宅中上上下下之人懼被殺死,有四五個匪徒,闖入江峰房中,待江峰驚覺時,已來不及了,迎面刀光一門,,便屍橫床上,江瑤紅的母親也被賊人淫殺,江瑤紅當時就嚇昏了,直待她醒來,四周景物全非,躺在榻上,只見面前立著一個面容甚怪的老道含笑說道:「孩子,你肚子餓了沒有?」江瑤紅起身四下里觀望,知道這裡是萬山叢中,她雖然只有七歲,卻知父母之死與這老道有莫大關連,她一句也沒問父母之事,只點點頭。
日子久了,知道那老道叫做風雷道人詹明,這萬山叢中連綿宅第是清風幫總堂,叫做梁山鳥鴉嘴,風雷道人是幫主千手笑佛健弘的師兄,山中進進出出的人,都是橫眉怒目的江湖朋友,初見甚是觸目,見多了也平談無奇。
風雷道人也真喜歡江瑤紅,把一身武藝全傳給了她,他倆以義父女相稱,一晃又是十年,江瑤紅已十七歲了,長得亭亭玉立,姿色艷麗,清風幫中有不少人垂涎她的美色,但礙於風雷道人,她本人又是冷若冰霜,是一朵有刺玫瑰,誰也不敢沾染。
風雷真人雖是行事惡毒狠辣,但為人頗耿直剛正,愛護江瑤紅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嚴若父女。
幫主千手笑佛濮弘性喜漁色,見江瑤紅出落得沉魚落雁,未免食指大動,就設法與他師兄說,說是要江瑤紅管理幫中的筆記文札。
風雷真人不疑有他,逐應充了。
自是江瑤紅在清風幫中職掌文犢,管理名冊海底,因為日夕與濮弘接近,久而久之,濮弘漸步以游詞,江瑤紅從不假以顏色,有幾次,風雷真人為此事與濮弘大發雷霆。
但濮弘不甘就此罷手,又千方百計遊說她,她只是不理會,但每次當花前月夕卻不時珠淚暗彈,自怨命薄。
一日,她正在整理文籍時,風雷真人帶來一個俊秀少年,為她引觀,這少年就是上文說到的白衫秀士李如淵,江瑤紅第一眼見他時,即覺李如淵眼光邪多於正,舉動輕浮,就沒有好感,李如淵可一眼愛上了她,總是邀她出外去山中風景清幽處散步談心,江瑤紅抵不過風雷真人介紹的情面,偶而也伴他出遊,有一次,幾乎於李如淵,自后每見李如淵即畏如蛇蠍,幫主濮弘得知此事,出言譏諷李如淵,白衫秀士一氣之下,就離開呂梁山,臨行聲言不將江姑娘娶到手誓不甘休。
怎奈好景不長,風雷真人染病在床,江瑤紅侍奉湯藥,日夜目不交睫守護在旁,但年歲大了,血氣衰竭,病況漸至嚴重,風雷真人自知終將不起,拉著江瑤紅的手,慘笑道:「瑤兒,為父雖終身不娶,無有子嗣,但有你在身旁,比親生子女井無兩樣,但花無百日好,我已年老體衰,現在又染上重病,丟你而去怕是日內的事了,我為你擔心,身處虎窟,恐為父一死,你也將被我那不成材的師弟淫辱,故而為父在未死之前,為你安排一下,至於你生父之死,我遲了一步,挽救不及,所以我把你抱回山來,事因出於那富商得了一柄寶劍,被我幫無意得知,逐演成全家慘死,為父聞知此事,即趕至其地,無奈一步去遲,致使你生父母遭遇不幸┅┅」江瑤紅嚶嚶啼泣,風雷真人長嘆一聲道:「孩子你不必如此哀痛,事已如此,悔又何及?想為父當年也是誤人歧途,泯沒良知,血腥雙手,不見容於江湖,但為父從不妄殺無辜,今日能得善終,也不謂無因,此後決心收手不再為惡,可是哪有此容易,以前所種惡困,又有誰能放過我,不得已才投身師弟濮弘處,十數年間從未履足江湖,江湖上也怕漸把風雷真人名號淡忘了,於今有此收場,為父已是心滿施足了┅┅」說此又是頓了一頓道:「為父知你要手刃親仇,往常你在幫中明查暗訪,又有誰敢向你吐露半點口風,連記事冊都為你把此頁燒毀,現在你殺父母的仇人,竟任川西分堂堂主,人稱催命無常唐家侯,自你被為父收養后,就離開總堂調川,十數年來一直就未履足呂梁山一步。
不過以你的武學尚難與之抗衡,可在離山後,自投明師,習成絕藝,方能報得大仇,前時為父望你與李如淵結成連理,怎奈你又看不上他,男女大事,各憑自願,為父難以勉強。
」說著,伸手在懷內掏出令旗一面,交與江瑤紅道:「看來,為父過不了後天,你可於明日晚間持令逃出總堂,逃往京畿一帶,至於以後之事,那就要看你造化怎樣了。
」江瑤紅只哭的梨花帶雨,宛似一個淚人兒般、風雷真人長嘆了一口氣,含淚閉目不語。
第二日晚上,風雷真人果然病危,數度昏迷不醒,待其醒后,強命江瑤紅逃出,江瑤紅心雖不舍,但也非去不可,匆匆帶著幾件換洗衣服,散碎銀兩及一柄利劍,離開呂梁山,臨行之時,望風雷真人拜了三拜。
逃出時,被矮方朔窺見,一路跟隨身後,江姑娘持令闖出十數處關卡,謊言替風雷真人討葯,這才被她瞞過,天明時已走出山區,踏入離石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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