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浪子二十部小說 - 第2849節

斗姆道:「老身看你劍法,十分眼熱,你是何人門下?也許老身看在你師尊份上,可以不為難你,你說出來給老身聽聽。
」她明明怵於管秋霜的劍法,神奇莫測,料想她師父必是一位大有來歷的高人無疑。
斗姆自然是大行家,她已可從管秋霜的劍法看出她師父在劍術上似乎還勝過木劍道人,她對當今之世,真正惹不起的,本來已只有木劍道人一個,如今又發現了管秋霜的劍法,她自然要問問清楚了。
管秋霜冷聲道:「我師父不問塵事,也不在江湖之中,說出來了,你也未必知道。
」斗姆臉色微變,怫然道:「好個小丫頭,老身原是一番好意,你以為老身看不出來歷?」管秋霜道:「那你就看著好了。
」這話可把斗姆激怒,呷呷尖笑道:「好,好,就憑你這句話,就算你師父有通天徹地之能,老身也要得罪了。
」說到這裡,尖喝一聲:「那就接老身第三招吧。
」這回她決心要在第三招上,展示她的威力,這一招就非把這幾個小輩的長劍震飛不可。
本來以她斗姆的威名,雖說要對方五人接下五招,其實三招之內,就應該把他們解決了,真要讓他們接下了四招,就算接不下五招,也已經有損她的威名了。
凌干青自然知道斗姆已被管秋霜激怒,這第三招必須十分厲害,因此在斗姆尚未發招之前,早已運起了師門「乙木真氣」,功凝右臂,直貫劍身,目注斗姆,絲毫不敢大意。
沈若華、畢秋雲、管秋霜也有同樣的感覺,各自抱劍凝神,準備全力迎戰。
田玉燕早已收起了長劍,左手握著,直豎前胸,也準備乘隙出手。
這一瞬間,真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大家全神貫注,氣氛緊張得似乎連氣壓都在逐步降低,迫得人有透不出氣來的感覺。
※※※※※※※※※※※※※※※※※※※※※※※※※※※※※※※※※※※※※※不在場中,而感到最緊張的,莫過於黑衣魔女何真真了。
她對凌干青情有所鍾,而且兩人已經談得好好的,這次她帶凌干青來見師父,並不是為了要師父作主,強迫凌干青答應婚事。
這完全是師父聽了二師姐的先入之言,才會生出這場是非來。
她當然明白,男女情愛,是要慢慢培養出來的,絕非強迫所能成功,她和凌干青已經有了良好的開始,但這話她當然不好對師父說,平時也許還可以說,但如今當著另外四個姑娘,就更不能說了。
至於師父要他接下五招之言,她雖然知道凌干青是木劍道人門下,劍術造詣極深,但他和師父比,那就簡直不成比例了,以凌干青的武功,就是和大師兄比,也還要差了一截。
她對師父的武功,自然更清楚,別說盡憑他們五個人,就算再加上五個,也接不下師父五招。
方才前兩招,師父根本並未使出真功夫,那只是看看她們幾人的劍路而已,這第三招,不,說到真正動手,應該就在這一招了。
此時眼看師父動了真怒,怎不教她急煞?她一雙眼睛,只是一霎不霎的盯著凌干青,流露出萬分惶急,和萬分關切之色。
這原是一句話的工夫,斗姆喝聲出口,手中朱漆籐杖忽然朝左右連揮幾揮,一個人就凌空飛起,杖先人後,撲擊而來。
不,她朱漆籐杖,這向左右連揮幾揮,就幻起了一幢如山杖影,她一個人就像挾泰山而超北海,迎面壓頂而來。
也不,她這幾揮湧起如山杖影,她一個人早已隱在杖影之中,這時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幢像假山般的朱紅影子,凌空朝五人壓頂而來。
如山杖影還未壓到,數丈周圍,已經風起雲湧,輕嘯盈耳,一股無形的壓力,先期涌到,五個人立時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誰都心裡明白,她口中雖說五招,實則勝負之分,在這一招就得決定了。
凌干青急忙低喝一聲:「你們快些退走,再遲就來不急了。
」口中喝著,青籐劍使出了他壓箱子的本領「天壤一劍」來。
這一下當真快若雷霆,但見一道青濛濛的劍光,繞身而起,青光陡然暴漲,化作一片奇亮耀目的晶瑩光幕,幾乎擴及丈余,迎著朱紅杖影席捲過去,森寒劍氣,發出嘶嘶異聲。
管秋霜也舍了「金蓮劍法」不使,陡地一揚皓腕,把誅神劍脫手朝空中擲去,長劍出手,就「嗤」的一聲,破空直上,一下直射起三丈多高,越過斗姆那幢朱紅杖影之上,才掉頭向下,擲起之時,只不過一道匹練般的精光,但這一掉頭平落之際,卻登時光芒大盛,從劍身上散發出一層森寒劍氣,漲漫空際,緩緩下落。
斗姆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這一招移山填海,會遇上武林中最著名的兩招曠世絕學。
她挾杖撲起之時,就已看出凌干青使出來的竟是昔年被號稱劍神王西神那一招天下無人能擋的「天壤一劍」,但她還仗著自己修為功深,凌干青使的縱是「天壤一劍」,究竟還是初學乍練,火候不足,自己就算不能破它,也不至於為它所傷,最多打成平手。
那知就在此時,忽見管秋霜把一柄軟劍脫手擲起,手法極怪,再抬頭一看,一柄劍已經橫著緩緩下落,一道森寒流骨的劍光,幾乎籠罩了一丈方圓,心頭登時想起一個昔年令群魔聞名喪膽的異人來,心中這一驚非同小可,暗道:會是誅神劍?她一幢如山杖影,原是凌空而來,凌干青的一道青光,是朝上迎起,管秋霜的一層劍光,卻又往下罩落,這一下,正好把斗姆連人帶杖合在了中間。
光是凌干青一招「天壤一劍」,斗姆也未必放在心上,但管秋霜又在同時祭起了「誅神劍」來,卻有了麻煩。
她顧了凌干青的「天壤一劍」,就無法顧到管秋霜祭起的「誅神劍」,若是要和兩人這兩招曠世絕學硬拚的話,她自問毫無把握了。
這真把久經大敵,久負盛名的斗姆一時有措手不及之感。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就在兩首劍光上下交征的一瞬之間,斗姆猛一吸氣,身形往後一仰,閃電般從中間橫飛出去。
這是她不準備和兩人硬拚,才全身而退的,對斗姆來說,已是數十年來從未有過之事。
以她的內功修為,這一下從兩道劍光上下夾擊之中,由橫里抽身後退,就像電光閃過一般,該是何等快速?照說應該並無多大阻力,因為這時凌干青的「天壤一劍」,發劍在先,也發得較快,管秋箱誅神劍不是衝上去,掉轉頭往下就刺,而是在半空中掉頭之時,劍身成「一」字形平著緩緩降落的,落下的較慢。
但兩人心裡的想法不同,這一招劍法的威力,也就各異了。
凌干青使出「天壤一劍」,劍光往上席捲而起,看到斗姆急急抽身後退,他不願得罪了這個女魔頭,因此一見她退去,劍勢不覺停停,但管秋霜可不同,她已經祭起「誅神劍」,自然希望把斗姆的杖勢破去。
使這種高深劍術,都是以意使氣,由氣馭劍,凌干青劍勢一停,心頭自然沒有傷人之意。
管秋霜對這一招劍時,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還沒練到以意使氣,以氣催劍的階段,但她心裡並不放鬆,祭起的長劍自然也就不放鬆了。
你莫看「誅神劍」在空中平平的、緩緩的下降,如果真要緩緩降落,那還能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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