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姑娘噗嗤笑了。
於是,立即一綳粉臉,頑皮地問:「你有一雙眼晴?」駝背猿勃然大怒,一聲厲喝,鬚髮俱張,雙臂一伸,格格作響,枯瘦的兩手,頓時大了一倍。
正在這時,一聲哈哈大笑,由左側房面上響起。
這聲大笑來得突然,所有在場之人,俱都不禁一愣。
衛天麟立即循聲一看,差點笑出聲來。
不知何時,左側房面上,竟坐著兩個任何人看了,都要發笑的人。
左邊一個,蹲腿而坐,蓬頭垢面,一身鶉衣,兩手抱著大酒葫蘆。
右邊一個,盤膝而坐,光頭油臉,破舊僧衣,手中拿著一隻熟狗腿。
這兩個僧不僧,丐不丐的人,看來俱有八十多歲,兩人喝酒吃肉,似乎是一對特地趕來看熱鬧的人。
衛天麟心中止不住一陣好笑,心說:這座莊院中真怪,怎的儘是一些奇形怪狀的人呢?再看院中幾人,俱都面色大變,即是蓉姑娘,也顯得有些緊張。
衛天麟心中一動,暗說:莫非這就是莊主,叫什麽神君的人?心念間,又向房面上看了一眼。
左邊蓬頭老丐咚咚喝了兩大口酒,舉起破衣袖往嘴上一抹,伸手抓過破衣和尚手中的狗腿,啃了一口,說:「老二,你看駝子活了這大把年紀,還硬要與小娃兒們動手打架,真不要臉。
」破衣和尚嘿嘿一陣傻笑,眯著一對小眼,一晃禿頭連聲說:「嘿嘿,真不要臉,真不要臉。
」廳上的駝背猿,一聲怪叫,暴跳如雷,竟然破口大罵起來。
「蓬丐、禿僧,你們不要自認武功高絕,便仗著那幾手鬼畫符前來欺人,須知我們神君一向禮待你們,是為了保全你們武林二怪傑數十年的聲譽,並不是怕了你們。
」衛天麟一聽,心頭驟然一驚,他確沒想到,房上坐著的兩人,竟是嫉惡如仇,黑道人物聞名喪膽的兩位武林怪傑。
只見蓬頭丐轉首對禿頭僧說:「老二,聽到沒有,你那套仙翁醉拳十八式,不是老哥哥瞧不起你吧,人家駝子也說你那是鬼畫符呢。
」駝背猿只氣得老臉鐵青,渾身直抖,老牙咬得格格作響,想是恨透了這兩個武林出了名的「活寶貝」。
於是,獨眼一瞪,凶光暴射,大喝一聲:「值巡何在,快將這丫頭拿下,看誰敢管。
」喝聲未畢,青袍老道,飄身飛下廳階,鏘一聲,寒光閃閃,長劍已然在手。
蓉姑娘神凝秋水,面罩寒霜,皓腕一翻,嗡然聲響,一片耀眼光華籠罩了整個庭院,周圍宮燈立被逼得黯然失色。
蓉姑娘長劍一出,駝背猿立即沉聲警告說:「洪玄小心,這丫頭手中是柄寶刃,極像傳聞中的伏魔寶劍。
」房上的蓬頭丐又說話了:「老二,人人都說駝子獨具慧眼,看來所傳果然不虛。
駝子這隻獨眼還真識貨,寶刃一出鞘,便看出是婦孺皆知的伏魔劍。
」說著,將酒葫蘆交給禿頭僧,不禁又極輕蔑地哈哈一笑。
駝背猿看了,只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隻獨眼,凶光閃爍,一直瞪著房上又喝酒又吃肉的兩位怪傑,不禁咬牙恨聲說:「臭要飯的,你除了一張貧嘴,還有什麽能耐?」蓬頭丐聽了,毫不生氣,仍嘻嘻哈哈地說:「獨眼駝子,少廢話,你的老道不出三招准現眼。
」青袍老道洪玄,素極狂傲,手中一柄長劍頗具功力火候。
駝背猿也自信洪玄憑手中劍,定能將白衣少女擒下。
這時,蓬頭丐嘻嘻哈哈一陣譏笑,頓把個手持寶劍緩緩逼進的老道洪玄,氣得面色發青,雙臂微抖。
於是,一聲怒叱,起劍欺身,一招「秋風送雨」,手中寶劍,恰似一道白練,宛如划空銀虹。
繼而,右腕一抖,劍尖指向眉心,刺咽喉,削肩刺胸。
老道洪玄一招四式,快如電閃,勢如雷奔,幻起一片光雨,直向蓉姑娘罩到。
蓉姑娘一聲冷哼,力透劍身,順勢一揮,光芒暴漲。
嬌軀一閃,已至洪玄身側,一聲嬌叱,劍勢倏變,頓時,寒氣砭骨,勁力萬鈞,劍光如雪片紛飛,直向洪玄肋背各大要穴點到。
洪玄心神一凜,立取守勢,抱元守一,企圖拖延時間,以待駝背猿出手,無奈對方劍勢凌厲,身法奇妙,頓覺頭暈眼花,虛實莫辨。
蓉姑娘一聲嬌叱,身形疾轉,銀芒如雨,劍氣弭天,立將老道洪玄,罩在重重光幕之中。
老道洪玄,頓感手足無措,心神紊亂,硬著頭皮,掌劍齊揮,亂舞一陣。
倏然,劍光一旋,哧的一聲,白影閃處,蓉姑娘飛身飄落丈外。
再看洪玄,手持長劍,滿面羞紅,呆立場中,兀自發愣,豆大冷汗,倏下如雨。
眾人細看,俱都心頭一震,老道洪玄的青緞道袍,已被蓉姑娘一招「玉帶圍腰」齊腰削斷,兩片下擺,倏落腳前。
一陣哈哈大笑,發自武林二怪傑之口,蓬頭丐一斂大笑,說:「怪哉,怪哉,真怪哉,三招不到,劍削下擺。
」說著,兩手抱著酒葫蘆,咕嚕嚕又喝了兩大口酒。
駝背猿一聲怪叫,發須俱張,兩臂又發出了格格響聲。
於是,獨眼一瞪,綠光閃閃,圈著兩臂,緩步向著階下走來,面目猙獰,怕人已極。
突然,蓬頭丐的雙唇一張,噗的一聲,天上驟然灑下一陣疾雨,銀絲閃處,落地有聲,火花四射,石屑橫飛,頓時之間,滿庭俱是濃醇的酒香。
再看駝背猿,面色驟變,倏退五步。
因為,在他身前的石地上,被蓬頭丐噴出的酒雨,已擊了數以千記的小孔,深約一寸,整齊如錐,蓬頭丐功力之厚,由此可見。
駝背猿氣得一陣哇哇亂叫,暴喝一聲,說:「臭要飯的,你要怎麽?」蓬頭丐大腦袋一晃,怪眼一翻,嘿嘿一陣冷笑,說:「你要以大欺小,違背常規,我老花子可就坐不住了。
」駝背猿面現猙獰,眼布紅絲,厲聲說:「什麽叫以大欺小,我可不管這一套。
」蓬頭丐縱聲一笑,說:「很好,很好,那你就不妨試試。
」說著,抱起酒葫蘆,「咚」又是一大口酒。
駝背猿獨眼望了一下地面上如麻的小孔,只氣得渾身劇抖,怪叫一聲,說:「臭要飯的,這丫頭是你的什麽人,要你來袒護她?」極少講話的禿頭僧說話了:「駝子,你妄自活了這一把年紀,你不認識這位姑娘,難道你還不知道伏魔劍的主人嗎?」駝背猿聽了,身不由主地打了個冷戰,臉上獰惡神色頓時全消。
衛天麟一直手搖摺扇,冷眼旁觀,幾乎忘了自己是處身強敵環伺之中。
尤其,對房上一僧一丐,與這駝背老頭,是友是敵,一直沒搞清楚。
是敵,雙方卻盡說不打。
是友,雙方又怒眼相對,聲色俱厲,劍撥弩張。
正在這時──「當」地一聲巨鍾大響,聲震屋瓦,地顫燈搖,鐘聲嗡嗡,歷久不絕。
武林二怪傑面色一沉,立收嬉笑之態,但仍兀自默默喝酒吃肉。
駝背老人飛身縱上廳階,閃至一側,恭謹而立。
老道洪玄、禿頭貢元和麻臉婆婆,俱都面色肅穆,垂手躬身。
蓉姑娘輕翻玉腕,光華驟失,伏魔寶劍卡的一聲,收入鞘內。
只有衛天麟,手搖摺扇,氣定神閑,星目注視著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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