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三方面勢道均快,不,應該有四方面,那是鐵拂道人婁廣元眼看龔天發劍掌都去對付撲來的二煞,機不可失,鐵拂疾卷,一蓬拂絲纏向龔天發右腕,長劍刷的一聲,穿心刺出。
武功一道,可說有不得半點高低,龔天發在山腹中勤練了七十年,論武功可說高出錢拂道人甚多,他只是不善於使用招法而已。
此時驟睹鐵拂道人乘自己出手之際襲來,立即臨時改變主意,籍著短劍斜划,身隨劍出,來了一個急旋。
這臨時改招,也只有武功高過對方的人,才能在一絲縫隙間旋身而出,否則對方二人來勢極快,那容你有變招的機會。
卻說龔夭發短劍原是朝陸大成抓來的鐵手斜劃出去的,這一記並沒有改變,但聽「嗒」的一聲,短劍劃上鐵手,一下就把陸大成百鍊精鋼的鐵手五指一齊削斷。
龔天發手中也只是一柄百鍊精鋼短劍而已,並非什麼削鐵如泥的名劍,他能一舉削斷陸大成的鐵手,是因為他練劍七十年,內家真氣無意間貫注劍身,才把鐵手削斷的。
不但削斷鐵手,陸大成撲來的人被他劍上內力反震,砰的一聲,翻跌出去一丈來外。
背脊撞上石壁,一個人軟軟的跌坐下去。
龔天發短劍斜削之時,一個人已經隨著劍勢急急旋了個身,扈大佑飛撲而來,鐵手是朝龔天發后心抓落。
鐵拂道人是乘龔天發劍掌對付二煞,乘機出手,鐵拂卷纏右腕,長劍穿心刺到。
如今龔天發業已旋身而出,卷纏到他右腕的鐵拂自然落空了,但穿心一劍卻沒有落空。
因為扈大佑朝龔天發后心撲來,中間的龔天發旋了出去,他一撲之勢未竭,鐵拂道人穿心一刺也堪堪刺到,正好補上了缺。
龔天發一個急旋,去勢有如陀螺,一下旋到了鐵拂道人的身後,左手本來往後揮出,準備對付扈大佑的一掌,臨時隨著急旋,改為橫拍,砰的一聲擊中鐵拂道人的右肩。
這一段話寫來費了不少筆墨,實則四個人幾乎同時發動,期間難有前後,也不過是電光火石一閃的時間,龔天發短劍削斷陸大成鐵手之後,已經旋出,鐵拂道人一劍穿心刺中扈大佑龔天發左掌也擊中鐵拂道人的右肩了。
悶哼、慘呼、驚啊也同時響起。
鐵拂道人右肩骨已被擊碎,長劍墜地,他連退了三四步,掉首疾奔而去。
陸大成震傷內腑已是無救,扈大佑一劍穿心,倒在血泊之中。
這下看的其餘三煞連眼都紅了,鐵手五煞原是鐵手幫的殺手,在江湖上凶名久著,季大海、卜大樞、赫大榮口中不約而同喝出一個:“殺。
”三條人影,三雙鐵手從三個不同角度急撲而上。
龔天發看的大笑一聲道:“來得好。
”短劍疾然橫掃出去。
他劍上功力,何等深厚,右手這一揮,短劍登時亮起一道耀目青虹,森寒劍氣,嘶然有聲,從鐵手三煞三條人影中間一閃而過。
但聽砰砰砰人影落地,已經變成了六段,一陣血雨,噴濺到鐵三姑身上,她神情為之一呆,轉身朝通道上急急奔去。
正在和桑鳩婆激戰的南宮壽眼看鐵拂道人急奔而去,也立即舍了桑鳩婆,跟著急奔而去。
桑鳩婆志不在他,自然不會追擊上去,一右手舉起桑木杖綏緩朝蹲著身子的夏鴻暉頭頂上落去,口中呷呷笑道:“夏鴻暉,你想死還是想活?”夏鴻暉雙手抱胸,目光亂轉,駭然道:“桑婆婆饒命。
”突然長身前撲,雙掌排胸推起。
他是形意門的掌門人的三師弟,縱然貪生怕死,也決不會如此窩囊。
他立身之處距離石窟洞中,不過兩步,不敢移動,只怕桑鳩婆的「乙木掌」厲害,才不敢稍動。
既然他害怕桑鳩婆的「乙木掌」,方才有南宮壽和她動。
手,他都不敢稍動,現在南宮壽走了,他怎麼反而出手了呢?那是因為他裝作害怕,原是想乘桑鳩婆不注意的時候,一下竄進石窟去的,南宮壽一走,他逃走的機會更沒有了。
桑鳩婆杖勢緩緩下落,顯然沒有取他性命之意,他裝出害怕,卻突起發難,他自己知道這一記雙掌大力推出,也無法傷得了桑鳩婆,但只要出其不意,把桑鳩婆逼退兩步,他就可以一下退入石窟,退到裡面,他就不怕脫不了身。
他自幼勤練形意門武功,這驟起發難,要把桑鳩婆逼退兩步,原本不是難事,但一個人心裡動著心機,臉上自然也會流露出來。
夏鴻暉本是極工心機的人,換在平時,心中想著絕不會流露,只是此刻面對強敵,能不能脫身,全在此一舉,心裡緊張了,任你平日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到了此時,也會因緊張而流露出來。
桑鳩婆是何等人?夏鴻暉口中叫著「饒命」,他目光並無恐懼之色,而且不住的亂轉,心裡已經有數,等到夏鴻暉雙掌推出,故意「哼」了一聲,急急用左手格出,一個人還是被推得後退兩步。
這正是夏鴻暉預期的效果,他雙掌推出,連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身形隨即橫閃而出,迅疾無比的一個轉身,頓足朝石壁中掠去。
桑鳩婆故意後退了兩步,時間和夏鴻暉向橫里閃了兩步是同時的,夏鴻暉要一個轉身,才能竄進石窟去,桑鳩婆不用轉身,連左手都不用抬,手指已經凌空點了出去。
夏鴻暉雙足頓起,自以為這下定可以竄進石窟了,但身子堪堪縱起,就「拍達」一聲跌墜在地。
這下身後中了一記「乙木指」,那裡還想爬得起來?桑鳩婆木杖杖頭一下落在他右肩之上,微一用力,夏鴻暉但覺肩骨劇痛如裂,口中殺豬般叫了起來。
桑鳩婆呷呷笑道:“好小子,你也不想想看,方才南宮老兒正在和老婆子動手,你都溜不脫,現在沒人和老婆子動手,你還想溜?”夏鴻暉痛得一張臉都脹紅了,額上汗水象黃豆般綻出,口中叫道:“桑婆婆,快請高抬貴手,在下不敢了。
”桑鳩婆尖聲道:“老婆子還是那句話,你想死還是想活?”夏鴻暉道:“活、活、桑婆婆饒命。
”“好。
”桑鳩婆木杖一提,輕靈的往下點落。
八十斤的鋼位在她手中使來輕靈無比,但點到夏鴻暉的身上;依然並不輕靈,「撲」「撲」兩聲,一點右臂「臂儒」,一點右足「公孫」。
夏鴻暉但覺一手一足,既酸又痛,整個人都象觸了電一般,口中直哼出聲。
桑鳩婆木杖已經收了回去,叱道:“別裝死了,你給我站起來。
”夏鴻暉連眼淚都痛出來了,連聲應著「是」,支撐著爬了起來。
龔天發問道:“桑婆婆,這人是誰?”桑鳩婆婆呷呷笑道:“這人來頭不小,他叫夏鴻暉,是玄陰教主夏非幻的內侄。
”龔天發問道:“喂,姓夏的,你在玄陰教擔任什麼職務?”夏鴻暉道:“在下是……總護法……”龔天發大笑道:“玄陰教要你這種人擔任總護法,還能成得了大事?難怪只能躲在山腹里打轉。
”桑鳩婆道:“夏鴻暉,你不是想老婆子饒你不死嗎?”夏鴻暉連連點頭應是道:“桑婆婆高抬貴手,在下感激不盡。
”“好。
”桑鳩婆一指石窟中纏鬥的五山山主說道:“你去叫他們住手。
”夏鴻暉聽得一怔,哭喪著臉道:“桑婆婆,他們不會聽在下的,在下叫他們住手,沒……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