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豪見是「金鳩銀杖」的愛女,紛紛含笑讓開了一條通道。
藍天鵬本想就在側門附近找個座位,但看了個性爽朗,格外熱心的高蓮英如此關切他的名次問題,只得跟在身後前進。
歐陽紫對名次問題似乎看得更談,由於藍天鵬繼續前進,也只得跟在身後。
藍天鵬無心聽那老先生以悠揚的聲調,朗聲唱名,本能去看壽堂那方高約丈五的鮮紅壽屏和五隻尺大金漆騙幅,拱圍著足有六尺高的金漆大壽字,在廳內近百盞明亮紗燈的映照下,金輝閃閃,十分醒目。
壽屏的下面供桌上,高燃一對壽燭,並有壽桃壽麵鮮花瓜果等物。
打量未完,已到了內廳前沿,只見廳內的中央,已用十數張長桌,排成出一個「凹」字馬蹄形,中央尊位上,一張金漆壽字太師椅,空座無人,任何人都知道那是要給壽婆「金鳩銀杖」坐的。
在壽椅的兩邊,即是「孿生二叟」,由此可見兩人在武林中的地位,緊靠黑衣壁而坐的鄧是「了塵」老道。
再其次是一位身軀修偉,紫面無須。
霜眉光頂,身穿百袖衣的老和尚,相貌威嚴,暗透慈祥,在老和尚的身邊,居然坐著「小霸王」。
由於有「小霸王」在旁,那位紫面無須的老和尚,顯然就是高蓮英方才說的少林長老「凈海」禪師。
「凈海」神師,坐在「了塵」和「小霸王」之間,手扣念珠,神色安祥,對於將「小霸王」的位置和他赫赫有名的少林的長老排在一起,毫不在意,完全表露了一位得道高僧的深厚涵養。
在「小霸王」吳金雄以下,已是側桌,便能看到側臉和背影,顯然也都是領袖一方的人物。
在壽椅右側白衣史的下面第一位,即是丐幫長老俠丐馬五,其次是一位身穿煙緞勁衣的老者了。
煙緞勁衣老者,年約七旬年紀,霜眉銀髯,虎目含威,但他炯炯的目光,不時看向人群,神色略透焦急,顯然是在尋找什麼人。
再其次是位中年雍容婦人,上穿青緞羅衣,無法看到下身。
正在看向對面,驀聞那位老先生,高舉紅帖,朗垢唱名:“關東摩天嶺「冷香谷」藍少谷主坐……”藍天鵬尚未有所行動,一旁邊不及待的高蓮英,早名急聲說:“在這兒。
”說罷,不由藍天鵬分說,徑向長桌的前端走去。
藍天鵬本待不過去,但上坐的俠丐五叔,卻微微頷首要他就座,加之高蓮英的熱忱待客,只得走了過去。
走至桌尾一看,原來是「敬陪末座」只剩下最後一個位置了。
緊靠「凈海」禪師上坐的「小霸王」,本來想趁藍天鵬就位時,故意諷譏一兩句,出出心中的惡氣,但是,當他發現高蓮英特別引道藍天鵬和歐陽紫入席時,已經是滿腹爐火,這時再看了高蓮英的熱情、急切,更是內心惱火,恨不得忿然離席,因為「小霸王」早已在外謠傳高蓮英已是他的未婚妻了。
看到是最後一張椅子的高蓮英,神情尷尬,面透溫色,但是她仍強展嬌笑,肅手請藍天鵬就座。
跟在身後的歐陽紫,也在暗中悄悄推了藍天鵬一下。
藍天鵬在這些因素下,只得毅然坐在最末位的大椅上。
但是,歐陽紫竟自己搬來一張圓凳,坐在藍天鵬身邊的桌頭上。
滿桌群豪一見,立即發出一陣低笑。
高蓮英本想以代母敬酒為名,陪坐在藍天鵬的位側桌頭上,沒想到竟被歐陽紫搶先了,當然她作夢也沒想到,歐陽紫早已看透了她的心事。
那邊唱名的老先生,低頭在鏡框里一看,不由一愣,但他不能得罪客人,只得望著燕療紛紛落座的群豪,故意朗聲說:“諸位來賓,非常抱歉,沒有唱到尊名的客人,請在兩廳各桌上,隨意落座。
”但是,和藍天鵬悄聲談笑的歐陽紫,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依然坐在原位上。
「小霸王」雖然早已看出,只要歐陽紫一離開,高蓮英馬上就會坐在那裡,這當是他極不希望,也是極不願意看到的事,但是。
他此刻怒氣,怒火,羞忿,惱惱,填滿了一肚子,迫使他不自覺的忿聲自語說:“真是不知趣,哪有這麼厚臉皮的人,沒資格上坐,陪在桌頭上也好。
”藍天鵬一聽「小霸王」這一句一語雙關的話,頓時大怒,但是,他尚未出言指責,歐陽紫已冷冷一笑說:“姓吳的小輩,不知趣厚臉皮的人,正是你自己,「冷香谷」的藍老英雄,業已西歸極樂,而你呢?你爹「喪門棍」尚未死,你便等不及要坐他現在的位置了。
”紛紛落座的群家一聽,有的震驚歐陽紫的大膽,有的知道「喪門棍」父子狼藉聲名的人,便故意發出一聲譏諷鬨笑。
由於將「小霸王」排在「凈海」禪師下手位置是「了塵」的意思,惡道聽了自然是沉不住氣何況人人都知道「小霸王」是崆峒派「了凡」的俗家弟子。
「了塵」因念於此,加之方才歐陽紫的辱及「玉虛上人」,是以再也忍不住倏然立起,同時,橫目怒聲說:“你這後生晚輩怎可在武林前輩的壽筵上,語無倫次,出口不祥。
”歐陽紫依然靜坐不動,好整以暇的譏聲插言說:“有修養道行高的高增高道,未曾發言先宣佛號,你了塵連個「無量壽佛」都不會,只知道豎眉瞪眼,亂吼亂叫,讓你當觀主實在不倫不類,有些瞎胡鬧。
”話未說完,滿廳數百英豪,立即發出一陣如雷鬨笑。
「了塵」自恃是崆峒派首席弟子,未來的掌門繼承人,一向狂傲自大,目無餘子,他焉能忍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青人,當著各地前來拜壽的英豪面前,公然羞辱?是以,猛地一拍桌子,舉手指著歐陽紫,厲聲說:“無知小輩,目無尊長,居然膽敢侮辱貧道……”話未說完,坐在俠丐馬五下張大椅上的煙緞勁衣老人,已很帶溫色的沉聲說:“了塵道長,老朽本不願在這吉祥歡樂的壽筵開始前,多言惹事,實在說歐陽少俠和吳少莊主,年青氣盛,鬧兩句嘴也就過去了,你當師伯的非但不阻止師侄,反而聲言厲色指責,這就有失你長老的風度了。
”「了塵」見煙緞勁衣老人,指的全是他的錯,心中愈加氣惱,但對方說的合情合理,都是自己的錯,而且對方又是赫赫辣手的人物,只得沉聲問:“照郭總堂主這麼說,他是有資格擠身上座嘍?”藍天鵬一聽「郭總堂主」,心中不由一動,斷定那位煙緞勁衣老人,可能是「龍鳳會」的人物。
心念方動,正待向歐陽紫詢問,歐陽紫已冷冷一笑,目注「了塵」,沉聲說:“少爺的家聲和在武林的地位,遠比你了塵高出多多,要論資格,你們崆峒派「金簪」級的人物,沒有一人有資格與少爺同席並座。
”如此一說,全廳震驚,立即掀起一陣嗡嗡議論聲。
「了塵」一聽,只氣得老臉的青,吹鬍子瞪眼睛、渾身抖索,咬牙切齒,不知他是真的氣壞了,還是語塞詞窮,頓時無法言語。
恰在這時,那位神情惶惶的老先生,趕緊高聲朗唱:“吉祥時刻已到,請諸位貴賓滿酒。
”如此一嚷,大家才想起今夜是前來拜壽,在一陣騷動低笑一聲中,拭杯執壺,酒香立時滿廳。
、一個新衣小童,早已為歐陽紫增加了一套杯著匙碟,並為兩人滿上了酒。
「了塵」看了這情形,只得鐵青著老臉,悻悻的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