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林人打算在博士睡熟的時候悄悄離開,哪知道博士睜著眼睛,瞪了天花板一整晚。 「笨蛋。」她嬌嗔道。 他們最後一次擁吻,守林人收拾好行頭便離開了。她的步子自信且堅定,這是她在家鄉從未有過的體驗。愛當然會成為一個人的軟肋——可是只要回憶起來,愛又會變成一個人的堡壘。 夏天的夕陽燥熱難耐,蟬兒的聲響此起彼伏。老人卻沉得住氣,他套著兜帽,在草地上蹲下身子,捧起腳邊的一汪溪水含入口中,呼嚕嚕了幾次又吐了出去,他翻身坐在石頭上,從懷裡摸,摸出眼鏡,摸出火機,又摸出小折刀,他搓開一張紙,把它們都並排擺好,最後摸出一支口琴,布滿老繭的雙手,一隻手捏住口琴的一邊,張開嘴對準口琴孔——呸,不小心含住鬍鬚了,老人換了口氣,撥弄了一下鬍子,重新吹奏起來。口琴曲綿軟悠長,吹得蟬都忘了吵鬧。不知為何,老人分神,吹錯了音。 「咳咳。老了,吹不動了。」老人自嘲道,他把厚重的掌心對準口琴的背面,磕打出裡面的口水,「別拿弩瞄著我了,脖子後面怪涼的。」古樹後面,緩緩走出來一位女性的身影,她頂著健壯的鹿角,身後的披風破破爛爛,弩槍上面還綁著釘子和繃帶,她一點點靠近老人:「那個地方要用舌頭貼住琴孔,轉音才方便。」老人沒回頭,笑呵呵地說:「那太難了。你呢?終於埋葬掉……你的那些執念了嗎?」「用了點時間,比我想象中久。你就一直在這大石頭上面等我?」「我說了我會一直等你的。」「一直……有多長呢?」老人收了口琴,慢悠悠地跳下來。五土二年三個月零六天的日日夜夜,老人早就準備好了答案。 「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