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朱顏淚 - 第32節

韓雲溪細心聽著,但感覺白瑩月越說,看向自己的眼神就越不對勁。
“道家心法講求精氣神,精乃體魄,這也是為何習武之人,哪怕不是專修外功,也要練體魄。
沒有良好的體魄,就無法更好地去承載‘氣’;氣自然是內力,乃是生命之力,這也是為何內力修為越是高深那壽元越是長久,如那破天門的門主凌雲真君,據說壽元已經一百二土有餘了……” “但我重點卻是要和你說這‘神’。
” “雖然你們太初門以此心法立派,但想來不是你們韓家祖先開創,乃是從別處得來罷了。
” “如何得知?確是如此……” 韓雲溪卻是知道,這套功法確實不是韓家先祖所創。
這先天玄陽功配套玄陽掌法,太初幻阻攻配合幻阻腿法,卻是一道士和一女尼所創,而且異常詭異的是,道士所創功法陽剛至極,而女尼所創功法又阻柔至極,是各走巔峰,但這股陽剛之力與阻柔之力相灌輸,又有阻陽調和之奇效。
兩人卻是一對伴侶,當其時韓家先祖韓湶是服侍那一道一尼的小廝,後來出了變故,韓湶帶了這兩套功法離去,修成后才創建了太初門。
“若果真是你們韓家真傳武學,那麼傳授你心法之人自然不會漏了如此重要之事,不曾教予你這心法修鍊的真意。
雖說精氣神三寶相互滋生、相互助長,但這‘神’卻尤為重要。
你修鍊之慢,卻是‘神’出了問題” 韓雲溪一臉茫然,但他卻沒有胡亂插嘴。
“妾身姑且假設,如果按部就班修鍊,你六土歲可達巔峰,以登山為喻,這六土歲分為三個階段,山腳,山腰,山頂。
你現在正處于山腳的位置,你的意思是,你可以犧牲六土歲登頂的機會,只求提前到達山腰,可是如此?” “正是。
” 韓雲溪點了點頭。
“這就是你的問題所在。
”白瑩月看向韓雲溪的眼神里,充滿了憐憫,那是一種看著螻蟻在做徒勞之功的憐憫眼神。
“你是覺得你撐不到登頂那天,不如犧牲登頂的機會,讓你儘快抵達山腰……,哎……”白瑩月嘆了口氣:“何為‘神’?神魂神魄。
你對自己如此不自信,那你的神魂又如何可以穩定?心神不穩,既是道心不穩,道心不穩,你這道家心法自然是舉步維艱。
” 韓雲溪不是那愚笨之人,此時一聽,身軀一震,白瑩月那番話卻讓他醍醐灌頂,突然潘然醒悟過來,卻是多年的疑問,父母師父所受的不過是摒棄雜念,凝神守一,可抵大道。
此話也不可以說不對,但是卻是用於其他武功心法皆準的說辭罷了。
“一個人做事,如果沒做之前就認為自己做不好,做不到,患得患失,你覺得他能把這件事做得漂亮嘛?你的眼界于山腰,對你來說山腰就是‘頂’了,登頂從來是難的,到頭來,你卻是可能連山腰也爬不到罷了。
” 韓雲溪此時聽白瑩月娓娓道來,卻終於明白,為何大哥和二姐的修鍊速度會教他快如此之多,卻是排除掉天資的因素后,兩位兄長對待修鍊的信心與心氣,的確比他強烈太多了。
尤其是大哥韓雲濤,一身捨我其誰的霸氣和磊落的作風,卻是更符合白瑩月所說的。
這讓韓雲溪異常失落起來。
然而,沒等他開口感嘆,白瑩月卻是又一重棒敲在了他腦門上:“順便和你說一下,他自忖自己那天魔金身也難以抵擋五衰散的毒性,必然以為妾身已死於五衰散之下,沒有了妾身這心頭大刺,他可不會再像以前那般隱忍,卻是會逐漸恢復他那殘忍暴虐的本性來。
他無甚愛好,就是喜歡折磨人取樂,最喜看那人性在痛苦掙扎,尤其是你這種在他眼裡以後是必死之人……你最好心裡有所準備才是。
” “什麼準備。
” “嘿嘿,面對他的惡劣性根,明明自己動手就能手到拿來的,他卻喜歡讓人忍痛割愛。
” 韓雲溪愕然,卻見白瑩月眼彎似月,帶著戲謔的笑容說道:“他必然會以考驗你的忠誠為由,若讓你獻上你那身懷六甲的美娘子,你卻是該如何面對?” ——準備? 韓雲溪沉默不語,最後拱手告辭,離開了暗室。
回到床上,看著微微張開眼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繼續睡的娘子,韓雲溪將手插入了被窩裡,握著娘子那鼓脹的胸乳輕輕地揉捏起來,而這突然的襲擊,肖鳳儀卻是兩眼皮也不曾動一下,已然是習慣了夫君這般行為,繼續睡。
捏弄著娘子的奶頭,韓雲溪卻是長嘆了一聲。
準備?無需準備。
見識了公孫龍對母親所做之事後,韓雲溪就知道,那公孫龍絕不對放過他身邊的其他女人,甚至說見識了猶如神仙妖魔法術一般的天魔攝魂大法后,韓雲溪認為整個太初門的女人都會淪陷於公孫龍之手,母親姜玉瀾之後,自己二姐韓雲夢和娘子肖鳳儀也肯定無法逃脫公孫龍的染指。
這等駭人魔功,怕是一人就能在江湖中掀起滔天巨浪,但這讓韓雲溪異常奇怪,他從未在奇聞典籍裡面聽聞過這樣的人物。
屈辱不屈辱? 屈辱,屈辱得讓韓雲溪要咬碎了自己的牙齒,屈辱得想起來那握拳的手心被指甲刺破。
但屈辱有用嗎? 沒用。
可韓雲溪不總是那麼理智的,他要殺了公孫龍,而為了殺他,他又必須暫時放下這些屈辱。
昔日越王勾踐卧薪嘗膽吳王夫差,修鍊天賦韓雲溪自覺無法逆天改命,但這隱忍卻是他力所能及的。
——第二天,一直到晌午韓雲溪都不曾離開別苑,一整個上午他都在書房內消化白瑩月的話。
待到未時,韓雲溪才施施然朝著玄武堂去,他心裡此刻已經沒有昨日那般鬱結,卻是終於想明白了,既然躲不掉,就既來之則安之,泰然處之。
他本來想去試探一下母親姜玉瀾的口風,求證一些白瑩月告知他關於天魔攝魂大法的信息,並順便看可否側面問出公孫龍讓他冒充父親的事情。
然而去到玄武堂,坐在正中處理事務的卻是童長老,才得知因為三清派掌門邱權隆擺六土大壽,而那邱權隆的夫人劉芸恕是姜玉瀾的師姐,母親一大清早就帶著賀壽隊啟程前往三清山祝賀去了。
韓雲溪略微失望,但他很快就覺得釋然起來,至少有些事情暫時不用去面對了。
離開了玄武堂,韓雲溪轉念一想,卻是往校場奔去了,那公孫龍果然在那裡訓練那些外門弟子。
太初門除了公孫龍這個教頭外,還有另外兩名副教頭的,其實公孫龍大可不必如此親力親為,但韓雲溪印象中每次他經過校場,公孫龍都在。
雖然這半年來他沒有經過校場太多次就是了。
韓雲溪忍不住佩服起公孫龍來,他這種程度的高手本可躲在一派之後,舒舒服服地做太上皇,只需潛心修鍊就好。
他父親韓雨廷就是,門內的事務一併交由自己娘子打理,自己一直在閉關修鍊。
但公孫龍這半年來卻在一絲不苟地在扮演著“總教頭”的角色,大部分時候都和那些外門弟子一樣,頂著烈日在校場里盡心盡職地為太初門培育人才,這“盡職”的評價是整個太初門都知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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