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幹什麼?
姜桃立刻向男人的方向看去。
男人危坐著,眉頭皺得更厲害,伸出手撫了撫前額。
場面有些失控,往來的增援推開了審訊室的門,有聲音滑進姜桃的耳朵,“既然你承認姜女士所說屬實,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手舉起來,跟我走。”
他承認了?
姜桃有一瞬間的迷茫。
承認強姦,所以不再需要精液取證,罪名坐實,而他人在警局的嚴密看管之下,很快就會被合理扣押。
所以自己不用再害怕了?
姜桃握緊拳頭,不知道為什麼,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整個人都在抖。
男人長久沒有起身。
警察舉槍不肯放下,手指扣上板機,發出最後的警告——
突然有電話響了。
前台有人接起電話,對著審訊室的方向大喊了一聲,“沉警官!找你的!”
姜桃身邊的女警快步走向前台,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很快折返回來打開審訊室的門,她在持槍的男警員耳邊說了一句話。
“你說什麼?”
男警員看了一眼椅子上的男人。
他把槍收了回去,急於確認地走向前台,過了很久才慢慢走了回來。
一邊走,一邊整理衣領,最後在審訊室的圓前立定,朝座位上的男人敬了個禮。
“周上校!”
姜桃懷疑自己聽錯了。
那男警員敬完禮,向審訊室的其他警察解釋,“誤會,都是誤會,周上校不是這樣的人,肯定別有隱情。”
隨後領著幾位警察走出房間。
人都出來了,略微數了一下人頭,只審訊室里危坐的男人沒動,可這會兒,男警員什麼話也不敢再說,他不敢催,只是轉頭往姜桃的方向走去。
姜桃被這突然的變化嚇呆了。
她手裡還拿著水杯,因為抖得厲害,有些水痕順著杯壁流到了手上,男警員在她旁邊坐下,“你打報警電話,說是被強姦了,我看你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啊?”
姜桃囁嚅著,下意識看向女警。
然而這時,那個屢次給她提供幫助、給她端上水的女警察,竟然也低下了頭。
姜桃心中一凝。
“……這次沒有,但是上次有,這一次他闖入我的寢室,我覺得很害怕,所以報了警。”
“你說他上次強姦了你,你有證據嗎?”
姜桃捏著外套的邊,“有……”
“所以你能證明他有插入性行為,有精液留存?”
“你剛剛說,他承認了……”
“我可沒說!警察局是什麼地方,你怎麼敢亂說話,我剛剛告訴你周上校承認了嗎?”
姜桃面色慘白,不知道事情為什麼進展成這樣,“可是……他沒有經過允許擅闖女生寢室,你們應該把他拘留……”
“以周上校的許可權,不存在私闖民宅的說法,這個控訴不成立。如果你堅持要告,那就去軍事法庭,普通的警察局受理不了。”
“所以你們要把他放了?”姜桃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紅。
男警員露出公事公辦的表情,聲音冷酷而平靜:“我們會依法處置。”
姜桃再也控制不住發抖的身體,騰地一下站起來,聲音很大也很尖:“如果他再來侵犯我呢?我要怎麼辦?到時候你們會對今天放了他負責嗎?”
很多人都朝她的方向看過來,但姜桃不在乎,她拉下外套的拉鏈,把外套狠狠脫了下來,一邊脫一邊朝貼身的單衣里伸手,“你不是要證據,他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算嗎,手印算嗎,你來驗指紋,你來驗傷,你現在就來——”
一隻手壓住了姜桃的手。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像個陰魂不散的厲鬼,閃現到姜桃的旁邊,男人伸手阻止姜桃拉開單衣的動作——
“啊!!!!!”
姜桃爆發出一聲尖叫。
她無法自控地失聲大叫,整個人蜷縮著,卻僵硬在原地紋絲不動,男人揉了揉額頭跳動的青筋。
“放過我。”姜桃突然抬起頭。
男人沒有說話。
“我不想再見到你,別再出現在我眼前了。”姜桃又說。
男人依然沒有說話。
他往後一靠,成堆的文件傾倒,發出細碎的紙聲,他靠在辦公桌旁邊,點了一根煙。
打火機扣合。
姜桃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情緒一下好一下壞,她又開始尖叫,捂著耳朵低下頭,然後開始哭,放聲大哭的中途,她突然站了起來,把能看到的一切破壞殆盡,砸爛煙灰缸,把文件灑得滿地都是,玻璃杯碎裂,她捏著碎掉的玻璃渣子朝男人奔去。
“我要殺了你!”
警察們試圖上前阻止。
在所有人有所動作之前,男人已經把手點上她的額頭。
快到看不見的動作發生,姜桃的身體癱軟下去,整個人倒在男人的懷裡。
警察這時才來到姜桃面前。
男人看向懷裡的人,把她手上的碎玻璃拿走。
他再次輕揉眉心,殷紅的血跡順著他挺拔的輪廓緩慢地蜿蜒,某個瞬間,男人突然站了起來。
“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