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店內的人不算多，兩人點好同款的兩杯奶茶，便很有禮貌地讓出門口進人的位置站在一邊兒等。
其實在店員向兩人核對點單的飲品時，溫梨就小聲提醒過他這杯可能會比較甜，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現在後悔換別的還來得及，但裴知序只是彎著唇角搖搖頭，說反正很久也沒吃甜了，剛好嘗嘗加了芋泥的奶茶是什麼滋味。
等待的過程並不長，但溫梨仍舊是快速掃覽了一遍飲品單，確定了一個備選方案——如果他不喜歡喝的話，或許可以再買一杯檸檬氣泡水補救。
那天體育課上，她有注意到他手裡拎著一罐扣開的蘇打水，走近和她說話時，罐子里還有隱約的檸檬味飄在四周。
店員將做好的奶茶遞送給兩人時，溫梨沒忍住，率先噗的一聲扎開塑料薄膜，兩腮微凹地重重吸了一口。
綿密細膩的芋泥在口腔里散出微甜的氣息，刺激著溫梨敏感的味蕾，她不自覺地發出很輕的一道啊聲感嘆，而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抿抿唇抬眼向他看了過去。
少女粉潤的嘴唇上還帶有一點點殘餘的奶茶液，薄薄地包裹著兩片微張的唇瓣。
在她緊張又期待的目光中，裴知序喝了一口手中食料豐富的奶茶。
要他怎麼形容呢。奶茶的口感並不似他想象中那樣不易接受，不過甜度的確有些超過了他承受的上限，但總體說來並不難喝，是一種新奇的體會。
溫梨仍舊眸光發亮的等待他的反應，“還好嗎？太甜的話要不要換一杯別的試試？”
裴知序低頭看著她被頭頂暖黃小燈籠罩的臉龐，點了點頭表示滿意，“不用換，這杯就不錯。”
溫梨放心下來，正抬腳準備往門口走又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
“班……呃裴知序，稍等我一下。”她從口袋裡掏出個粉色的卡包，抽出一張巴掌大的卡片遞給店員。
店員輕車熟路地在卡片上的小格子里蓋上兩個章，而後遞還給她。
裴知序不太明白這種神秘的交接儀式，低頭看向她手裡小巧的卡片。
“這是什麼？”他問。
溫梨捏著一角給他看，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解釋，“那個，在這家店每買一杯奶茶就可以蓋一個章，蓋滿后可以兌換店內的周邊。”
她晃晃手裡的小卡包，“這個就是我之前蓋滿一張卡片兌換的。”
裴知序順著她的動作看過去，瞧見卡包上畫了個Q版的小女孩，正笑意盈盈地舉著一杯奶茶。女孩兩側鼓起的臉頰像極了剛才喝第一口奶茶的溫梨。
看起來很可愛。
裴知序笑了笑，看著卡包里那張明顯已經蓋滿章的卡片問，“是用這張卡片兌換的？”
溫梨愣了下，隨後彎著眼睛點點頭，“嗯，是這張，不過兌換過周邊後會蓋上已銷卡的章。”
*
兩人從飲品店出來時外面已經颳起了陣陣冷風，天氣看起來的確像是快要下雨的樣子。
溫梨需要去對向馬路的幾百米外搭乘17路公交，她看看身旁的裴知序，想要問他怎麼回家。
像是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裴知序說道，“我也去坐車，一起走吧。”
溫梨眨眨眼，有些疑惑。
她要去的公交站只有兩路公交可選擇搭乘，同班要坐那兩趟車的同學她也都在等車時大多見過。可開學這麼久以來，她還從來沒有在那兒碰見過裴知序。
但他既然這樣說了，肯定有他的理由。溫梨便輕聲應了下，默默捧著手裡熱乎乎的奶茶和他一起往公交站走。
還沒走出多少距離，額頭上忽然落下滴冰涼的雨珠，溫梨懵懵地抬頭，還沒反應過來，身邊路過的行人已經發出了急嘆。
“快走！下雨了！”
程君澤先前的叮囑果然沒錯，沒一會兒功夫天空就落起了成片細斜的雨絲，溫梨從包側抽出雨傘撐開，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慌張。
她向來有隨身帶傘的習慣，所以突變的天氣並不會影響她多少。
她個子小，手裡的傘又不算大，擔心雨傘遮不到裴知序，所以只好儘力保持禮貌地把身體往他那邊靠。
她仰頭想要去看傘身遮擋的情況，卻恰好對上他側低下頭看過來的目光。
“我來打吧。”裴知序看著面前那截白嫩細瘦的手臂，抬手接過傘柄。
兩個人中當然是個子高的那個打傘最為方便，溫梨也不用擔心自己舉不好讓傘尖戳到他，所以點點頭把傘往他手邊遞。
兩人一遞一接，裴知序溫熱的指腹便不經意地掃過她有點冷的指尖。
溫梨連忙收回手，有些不自在地往旁邊站了站。
頭頂的傘很快往她這邊傾了過來，眼看著他單側的肩膀已經徹底暴露在了風雨中。
“你的肩膀要淋濕了。”溫梨作勢要把傘往他那兒推。
“沒事。”裴知序看也沒看自己被打濕的肩頭，頭頂傘身傾斜的方向絲毫未變。
溫梨抿抿唇，只好再次向右邁出一步，站回剛才離他較近的位置。
剛站穩腳跟，耳邊落下少年略低的聲音。
“溫梨。”
“嗯？”她抬頭，從頭腦放空的狀態回過神來。
“好像只能坐下一趟車了。”明明是遺憾的字句，可他的語氣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愉悅。
“啊……”溫梨趕忙轉頭去看，滿載著乘客的17路恰好從她面前緩緩駛過。
“好吧，差一點就能趕上了。”
裴知序喉結滾動了下，隨後看著她因失落而斂下的睫毛說，“我陪你等下趟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