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頭顱(男暗戀女) - 13

嚴格來說,夏聽南和徐秉然都不算是本地人,徐秉然的爺爺奶奶以及外公外婆去世得早,所以徐家每年都留在這裡過年,但夏聽南每年都是回老家過年。
今年夏聽南依舊是和父母回了老家,然而今年春節過得實在不算太溫馨,甚至讓大家心驚肉跳,因為夏聽南的奶奶在這闔家歡樂的時間裡忽然急性心肌梗死,被送進了ICU進行手術。
客廳里是春節聯歡晚會的聲音,家裡只有零星的幾個人,夏爸夏媽還有幾個叔叔阿姨都在醫院陪奶奶,說醫院不幹凈,讓她和幾個年輕的哥哥姐姐好好待在家裡。
夏聽南坐在堂姐身邊看著索然無味的小品,覺得沒意思極了。
人總是自私又虛偽,分明知道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想,內心仍然擔心奶奶的情況,期望著父母長輩可以笑著推門進來說一切平安,但有那麼一個瞬間,夏聽南依舊產生了如果不回老家過年,那還有徐秉然陪她的想法。
零點的時候,她收到了陳茜的新年祝福,還有小學初中的朋友同學的新年祝福,她很有耐心地一條條回復著“謝謝,同樂”,並不計較對方是不是群發。
夏聽南是個很講究儀式感的人,芝麻大點的事都喜歡在朋友圈發,從來不擔心自己被別人拉黑。
她每年都會假裝不經意地提醒徐秉然給她發新年祝福,徐秉然被她磨得沒了脾氣,畢竟只是動動手指的事情,就答應下來只要想起來就給夏聽南發一句。
往年徐秉然雖然不會專門卡整點發新年祝福,但還是會早早地給夏聽南發一條簡短的“新年快樂”,這一回夏聽南一直等到快兩點,也沒有等到他的消息,乾脆主動出擊,給他發了一句“新的一年,天天開心”,然而還是石沉大海,沒有迴音。
電視機早已經換了頻道,沙發上的大家都半闔著眼看無趣的午夜劇場,時不時吐槽一句演員的演技。
堂姐看了一眼時間,然後說:“聽南,你別熬這麼晚,已經這麼遲了,你先去睡,我們繼續等。”
夏聽南的確困得受不了了,只好說:“好吧,那你們也早點睡。”
她慢悠悠地洗漱完躺在床上,在睡著前終於收到了徐秉然的消息。
很簡單的叄個字:你也是。
她終於鬆了口氣。
但夏聽南沒有想到,她給徐秉然的祝福並沒有實現,滾滾而來的這一年將會是徐秉然最痛苦的回憶。
等到她過完這個寒假回家的時候,徐秉然已經開學了,不過開不開學對徐秉然來說也沒什麼差別,他每天依舊不是坐在床上看書就是在書桌前寫練習。
儘管老師建議所有高叄生都留校複習,但徐秉然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依舊走讀。
“媽,我去找徐秉然。”她在門口換鞋。
夏媽突然喊住她:“別去。”
“為什麼?”
夏媽認真地切著菜,嚴厲地說:“今天你徐叔叔徐阿姨都在家,你別去就是了。”
夏聽南有點茫然,不知道徐家父母在家與否和她去找徐秉然有什麼必然聯繫,但夏媽今天肯定是不會讓她去徐家了。
她回房間之後心下有些惴惴,給徐秉然發了條消息,說自己要翻窗過去。
徐秉然很快就回了兩個字:別來。
叄月初,窗外的樹依舊光禿禿的,只有幾隻鳥立在樹枝上,天色十分陰暗,但又看不到烏雲,只有一片灰色的天。
廚房裡油煙機的聲音穿過牆壁傳到她的耳朵里,與此同時還伴隨著從徐秉然房間里隱約傳出的爭吵聲。
剛想下床,想到什麼,她又把伸出去的腳收了回來,安靜地坐在床上按著手機。
廚房裡夏媽把油煙機關掉,大喊了一聲“吃飯”,夏聽南剛想回應,就聽到窗外傳來極輕的一聲,是徐秉然房間的陽台門被關上了。
一切又歸於寂靜,只有馬路上汽車零星的鳴笛聲。
*
時間照樣自顧自地流,而夏聽南也總是會開學,返校前的叄天她才把作業補完,幾乎是所有清醒著的時間都用來補作業了。
陳茜問她寒假到底都幹了什麼,都不出來玩。
夏聽南解釋說自己回老家過年的時候家裡人出了點事情。
陳茜表情頓時嚴肅起來:“那現在沒事了吧?”
夏聽南點頭,“已經好了。”
奶奶手術成功,在重症監護室觀察了幾天就轉到普通病房了,情況十分穩定。不過畢竟年紀大了,身體沒有以前硬朗,所以夏聽南父母最近有時間都會去照顧奶奶。
夏聽南也說不清自己心裡的想法,反正她最近不是很敢去徐家蹭飯,總感覺遇上徐爸徐媽會很尷尬,不是他們尷尬,就是夏聽南自己彆扭。
不過她晚上還是會在寫完作業之後去找徐秉然,徐秉然見她翻過來的頻率越來越高,心裡也有點無奈。
其實夏聽南有點擔心影響徐秉然複習,但不看著徐秉然她心裡更不安心。
徐秉然盯著再一次陽台上的身影,“下次走正門。”
“不行。”夏聽南慢慢爬起來,走進房間。
徐秉然問她為什麼。
夏聽南依舊堅定:“就是不行。”
徐秉然盯著她,說話間能看到若隱若現的粉嫩舌尖,很柔軟很濕潤。
他走過去掐住她的臉,左右看了看,遲疑道:“你是不是……瘦了?”
夏聽南:“沒有吧。”
柜子旁邊有個體脂秤,徐秉然讓她站上去看一看,她磨磨蹭蹭,不想暴露自己的體重。
徐秉然像舉小孩一樣,抄住她的腋下輕而易舉地把她舉了起來。
???
“……你的力氣是不是太大了點?”夏聽南感到費解。
徐秉然把她放下后,手懸在空中,偏了偏頭看秤上的數字,“怎麼瘦了這麼多?最近吃什麼了?”
“在學校就吃那些唄,回家就隨便吃點零食泡麵什麼的。”她回想了一下,“瘦點也好,之前太胖了。”
“不胖。”
夏聽南沒信,說班上好幾個男同學總是拿她開玩笑,叫她小胖子。
“他們這麼叫你?”徐秉然這時才放下手,語氣有一絲古怪。
她說“對啊”。
過了一會兒,徐秉然聲音低低地對她說:“不胖,別理他們。”
書桌上的書更多了,夏聽南每次看到他的書都覺得自己像個弱智,成天就是小說和遊戲,但又管不住自己,每一次發誓好好學習,沒過半小時一小時就放棄了。
“你在複習嗎?”
“嗯。”
“那我總是過來會不會打擾你?”
“不會。”徐秉然回答得很快。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徐家的大門被打開,是徐爸爸回來了。
他的臉上是肉眼可見的疲憊,眼睛里都是紅血絲,手裡還拿著手機在和同事說著今天的一些警情。
臨近太陽下山的時候,所里接到一個報警電話,一位女士帶著哭腔說自己的女兒發了條朋友圈說要自殺,現在她找不到女兒人在哪裡。
她哭哭啼啼地半天說不出一個有用的線索,徐爸爸又是安慰又是勸說,終於從這位女士口中挖出了一個比較重要的線索,她女兒可能在某一家賓館。
所里一群民警動員一切力量,又是查監控又是打聽詢問,大海撈針地挨家賓館找,連飯都沒來得及吃,終於在火車站附近的一家賓館里找到了她的女兒。
沒想到她女兒根本沒想著自殺,只是覺得父母忙於工作不關心自己,所以演了這麼一出鬧劇,想著離家出走一天就回去,沒想到母親會報警。
他們一群人站在房間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最後全都化為一腔無奈和慶幸。
雖然不是第一次接到這種報警,但大晚上的東奔西跑的,大家心裡總還是有些心累,如果這些無厘頭的案情少一些,所里的民警可能也不至於每天忙得不著家。
所幸沒有人真的傷亡,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大家寧願累一點,也不願意輕視接到的任何一個報警,不願意看到有人真的想不開,不願意看到年輕的生命就這樣逝去。
最後他們口頭教育了一下這家人,這件事也就算完了,那位女士拉著徐爸爸的手一直說謝謝,說要給他送錦旗,徐爸爸受不住,只讓她以後多關心關心孩子,就算是為公安事業做貢獻了。
他收回思緒,往徐秉然的房間走,然後敲門。
“秉然,你有沒有聽南的聯繫方式,我剛去隔壁好像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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