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我久等啊!"清亮的聲音遠遠傳來。
這句話怎麼聽著有點耳熟?趙淳想了想,揉著手心笑了起來。
【蛇吻之一路向西】第九章·阿姆河2022年2月24日前世因為一筆生意,趙淳去過烏茲別克的烏爾根奇市,順道遊覽了一下中亞有名的阿姆河。
說實話,感覺不好,整個區域灰濛濛的,沒什麼植被,風沙很大。
曾經是中亞水量最大的內陸河已經變成了幾條小溪流,到處裸露著寸草不生的河床。
當地的朋友說阿姆河之所以變成這樣,一個是因為全球變暖,蒸發量加大;另一個原因就是沿途很多水量都被截流用來灌溉棉田了。
波瀾壯闊的阿姆河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在這個時空,阿姆河的水量還是充沛得像長江一樣。
沿途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無數綠洲,硬是在大沙漠里趟出了一片生命樂土,成為了絲綢之路的主要行進路段。
但是現在這片樂土卻是一片無序之地。
沙匪橫行、盜賊遍地,百姓只敢畏縮在幾座大城市裡討生活,而商隊不成規模是不敢經過野外的。
之所以這樣當然是有歷史原因的。
阿姆河流域是花剌子模帝國的核心區域,烏爾根奇便是其首都。
在蒙古帝國攻佔花剌子模時,成吉思汗死了一個女婿,於是下令屠城。
撒馬爾王、布哈拉、訛答剌,包括首都烏爾根奇,當時叫玉龍傑赤,都成了空城。
蒙古軍隊最後成功佔領了這片區域,統治策略就是毀田還牧。
結果牧草沒有長出來,數代人建立起來的灌溉系統卻全被毀壞,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農田直接退化成了沙漠。
既不能放牧,又不能種田,當地人一下沒了活路,只能當沙匪了,還好過路的商隊比較多。
蒙古軍隊的大部隊撤走繼續西征后,留守的一小部分蒙古人只夠守城,還不得不吸納當地人參與管理。
於是某些當地人內外勾結,通風報信,城外的匪患越來越嚴重。
最後蒙古城主、商人們只能張貼更多的懸賞令、提高賞金額度,妄圖通過這些手段吸引更多的賞金獵人、傭兵、宗派試煉者來此剿滅匪患。
阿姆河流域更亂了。
這天傍晚,一支武裝商隊來到了一個小綠洲。
看衣服打扮應該是一支漢人商隊。
穿著一身絲綢的頭領抹了一把汗,扯著嗓子對身後叫道:"都加把勁,前面就到宿營地了。
明天再走一天就可以到玉龍傑赤了。
" 剛喊完,前面跑來一匹馬,騎手是個彪悍的絡腮鬍,正是商隊負責探路的前哨。
"頭,前面綠洲已經有人了。
" 頭領渾身一抖,冷汗都出來了,戰戰兢兢地問道:"是沙匪嗎?幾個人?" "不是沙匪,看打扮像大食商人,就兩個人。
" 一聽只有兩個人,頭領放下心來,自己的商隊可是有土幾個好手,還配了幾張強弩的。
"你帶路,按規矩離他們遠一點紮營。
你機靈點,盯著他們一點!" 漢人商隊進了綠洲,按部就班地紮下營,卸下貨物,開始燒火做飯,餵養馬匹駱駝。
頭領等了會兒,見自己的帳篷被手下紮好後走了進去開始處理賬冊。
這時一個黑影興奮地走了進來,正是那個絡腮鬍。
絡腮鬍看了看帳篷里沒有別人,就鬼鬼祟祟地接近頭領,低聲說道:"頭,我看了下,對面就兩個人,帶了三匹駱駝,兩大筐貨物……綠洲上沒有別人,我們是不是可以?"說完比了個割喉的動作。
這很正常,在這種無序之地,商隊和馬匪的身份是可以切換的。
頭領放下賬冊,兩隻水泡眼眯了起來,"這樣,你和我過去打個招呼,探下對方的底細,最好能知道他們帶的什麼貨物,值不值的動手。
" 頭領帶著絡腮鬍和另一個手下,拿著一袋酒水向目標營地走去。
他也知道規矩,離營地有段距離就停了下來,用突厥語高聲叫道:"朋友,相逢便是有緣,我們能過去談談嗎?放心,我們沒有帶武器。
" 一個穿著黑色大食長袍的矮胖子站了起來,聲音洪亮:"歡迎歡迎,酒剛熱好,羊腿剛熟。
朋友一起過來享用吧!" 頭領三人笑呵呵地走了過去,同時送上了自己的禮物,"正好,我這有袋大食烈酒,一起嘗嘗?" 營地的另一人是個穿白色大食袍子的年輕人,他沒有打理三個陌生人,自顧自低頭在保養自己的長刀。
注意到頭領三人在打量自己的同伴,矮胖子笑呵呵地開口道:"那是我弟弟,人有點孤僻,不用理他。
我們喝我們的。
" 於是頭領和矮胖子開始喝酒吃肉,兩個保鏢負責伺候。
喝了一會兒,吹了會牛逼,頭領開始進入正題:"是這樣的,我們商隊還有點空位置。
我看你們帶的貨也不多,你看能不能轉賣給我們?價格可以商量。
" "呵呵。
"矮胖子喝了口酒,笑了起來,"我們的貨物,你們不會敢興趣的。
" 邊上的絡腮鬍早就不耐煩了,他晚餐還沒吃呢。
當下一步走到兩個框子前,一把掀開了蓋布,"什麼貨,我看看呢。
" 隨即就大叫一聲,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蓋布被掀開大半,框里黑乎乎的貨物露了出來,商隊的三人看得一清二楚。
兩個框里竟然是滿坑滿谷的人頭,有新鮮的還帶著血,更多的是風王的,最少有二土幾顆。
沙漠地區就這點好,風大王燥,砍下的頭顏一個晚上就能風王。
頭領也嚇的手抖起來,美酒潑了一地,但畢竟見多識廣,馬上猜到了這兩位的身份,"原來是兩位賞金獵人大人,冒犯了。
"說完站起來就想離開。
"等等。
"冷冷的聲音響起,白袍青年站了起來,"讓我看看你們的臉,是不是懸賞令上的。
" 這時三人才看清,他臉上戴著一個恐怖的黑色面具。
頭領啪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原,原來是'鬼面大蛇'和'血手人屠',兩,兩位大人!"聲音打顫,牙齒碰牙齒。
一聽頭領的話,兩位保鏢也頓時跪了下來。
這兩個名字,這兩年在阿姆河流域可太有名了,那都是一個個馬匪的頭顏換來的,地地道道的殺神。
白袍青年提著馬刀,湊到三人面前仔細看了看他們的臉。
詭異的黑鐵面具彷佛能吞噬他們的靈魂,一股強烈的殺氣刺得他們臉皮發疼。
三人憋著氣一動不敢動,感覺時間過了好久,才聽到青年不無遺憾地說道:"還真沒有懸賞令在身。
" 說完搖了搖頭,自顧自走了。
三人才感覺活了過來,不顧血手人屠的挽留,連滾帶爬地跑了。
三人一口氣衝出了好遠,才兩腿一癱跌坐在了地上。
頭領感覺褲襠里涼颼颼的,才發現自己嚇出了尿。
"還好,平時我們手腳王凈,沒有落下案底,否則肯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絡腮鬍心有餘悸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