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
在阿黎詫異的目光中,葉修打開了房門。
她手上的鑰匙被冷落了,很尷尬,他做了賊,卻像主人那麼自然,反而她這房屋的擁有者為他的行為而窘迫。
屋裡和三個月前一樣,除了上次來時踩的幾個腳印,其他地方沒有變化。
這裡是記憶的閥門,對阿黎而言,清楚記得所有事並不是什麼好事,曾經的傷害每次回憶起來都像又經歷了一遍那麼深刻。
她愣愣地盯著一處在走神,溫熱的懷抱從身後抱住她。
葉修隔著皮膚,撫摸已經凸起的肚子和孩子打招呼,明面上是在安撫孩子,實則是在安撫自己惴惴不安的靈魂,和實則患得患失的恐懼。
“葉修,你真的不回去了嗎?”
“嗯。”
他清楚自己,一個隨時都會失控的人,並不適合領導一個家族,不如讓本就正常的妹妹接下擔子,父母放了自己出來便是默許了他的決定。
“加市這邊也需要人,雲市的事,交給漾漾吧。”
葉修不想再說這個話題,如果阿黎開口,左不過又是關於未來的事。
一家之主縱然好,可是沒有她,瘋瘋癲癲的人生有什麼意思,餘生便只剩下等死。
偷笑在阿黎臉上一晃而過,葉修將她抱進屋裡,擦出一張乾淨的椅子,兩人坐在上面規劃整間屋子。
“我們做個衛生,這些傢具修一修刷刷漆還可以用。”
她是念舊的人,葉修一直記得這件事,知道她不想扔就著手清理。
然後男人站到樓梯旁邊,看著吱呀搖晃的台階,英眉慢慢蹙了起來。
“但是樓梯要換的,時間太久了,不安全。”
男人一邊碎碎念一邊往樓上走,所有可能變成安全隱患的地方都記下來,如臨大敵一樣。
他日盼夜盼的孩子終於來了,但他錯失了三個月的陪伴,似乎只有這種方式才能彌補他的虧欠。
在女人的記憶里,葉修凌厲果斷,雖然偶有讓人不解的情緒,但大多數時間還是冷靜的。然而這次見面,他像變了個人,自己只要離開他視線一會兒他便不安。
或許她不該走,讓本就內心脆弱的男人更加敏感。
“葉修,冷靜一點。”
男人的腰從身後被環住,他的心越跳越快,幸好她發現了他的不對頭,用柔軟的身體抱住了自己。
他提著氣,久久無法放鬆,阿黎趁著這段時間關上了門,兩人被封在都是塵土味道的小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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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子經歷一周的打掃之後煥然一新,當然幾乎所有的工作都是葉修自己做的。
第一天他只收拾出了樓上的主卧,把阿黎那間小公寓里的用品都搬了過來,還把嬰兒床放到了大床旁邊。
其餘的時間,阿黎都是坐在床上或者沙發上看著他收拾,姜忱幾次要過來幫忙都被葉修拒絕了,而那間小公寓,也成了他的宿舍。
“我會給他放個長假的,讓他出去找個女朋友。”
葉修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手裡還拿著刷子,褲子上蹭了點油漆,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帥氣。
阿黎偷偷瞥著男人幹活,桌上的塑料袋是他上午出去帶回來的,她帶著好奇打開一看,裡面都是她愛吃的零食。
房子收拾完的當天,兩人縮在沙發上看著一部電影,和當初那樣依偎在一起。
電影行進到高潮,男女主因為誤會分開,兩個人後半生孑然一身卻再也沒有相見,到死都不知道對方還愛著自己。
劇情太驚悚,對葉修來說這才是恐怖片。女鬼突然跳出來,或者張牙舞爪的惡魔,怎麼會比有情人意難平還要恐怖。
不懂普通人的恐懼,就像他不懂放棄葉家和阿黎在一起,為什麼是件令人驚訝的事。
葉修嚇出半身冷汗,一陣后怕。
如果不是傻姑娘跑去黑市買槍,以她的出門頻率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她。
葉修不敢想了,抱住她用新出的胡茬扎著她的臉蛋,而後慢慢移下去親小肚子。
裡面的小傢伙還不會動,但他總是將阿黎的脈搏當成孩子的心跳。當輕微的跳動拍打他的耳膜,明知道不是,也覺得是自己的孩子在和他說話。
“你哪裡也不能去,就留在這裡,給我生孩子。”
阿黎未回答,這部劇太無聊,她未注意到身邊葉修的變化,已經顫著眼皮睡了過去,錯過了這麼霸總的話。
葉修啞然失笑,抱著她如同癮君子一般吸食她脖頸里的香氣。
叫醒他們的是蕭屹的電話,他和許諾的婚禮半個月後舉辦,一家人只差葉修和阿黎沒通知到。
阿黎懷著孩子睡得沉,葉修打完電話她才慢慢揉著眼睛起來,微啞著嗓子問他:“是蕭屹嗎?”
“嗯,你想去嗎?”
葉修坐在女人面前直視著她的眼睛,阿黎思索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葉修又問:“那你想和我半辦個婚禮嗎?”
說完他鬆開一直緊握的左手,當初她留在家裡的絲絨盒子出現在手心,葉修如當初一般拾起她的手指,久違的戒指回到無名指上。
“不許再摘了,任何時候,都不要覺得沒有你我會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