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嬌(SC,金絲雀) - 45、再相見

蕭峋比他們更快一步,可當車門打開,他看到出來的人時目光卻怔了下。
怎麼會是蔣家的管家,如果蕭屹得到的消息不錯,這老頭從蔣兆成中年時期便跟在他身旁,這麼快就叛變,讓他有點始料未及。
但驚詫也只是短暫片刻,蒼老乾枯的背影搖搖晃晃走進與他一樣頹靡的青磚衚衕。蕭峋跟著他慢慢移動身體,朝牆的另一頭望去,發現裡面別有洞天。
這面略顯斑駁的牆面,似乎目的就是為了隱藏裡面的富麗堂皇。
一棟白色的小樓靠著后牆,門前有片小花圃,長椅和鞦韆在側面排著,地上有未乾透的水痕。
應該有女生或者孩子,看得出來很愛生活,和蔣家那種從裡到外都透著凝重的氛圍完全不搭。
管家走進去,雨絲織成的帘子落在他花白的頭髮上,蕭峋眯起眼睛,倩影一晃而過,他好像又出現了幻覺。
老頭沒留多久,裡面的影子來回走動。他走之後,一個約摸五十多歲的女人從屋裡走出來,她走到門口摸了下衣服又停住,往裡喊了一聲,便有一條白玉般的手臂推開門。
“孔姨?”
溫檸摸索著往前,蕭峋整個人如同石化一般呆在牆頭,口袋裡的閃爍了幾下,繼而陷入暗淡。
陰天,院里沒有光線,女孩皮膚蒼白得有些憔悴。她的長發垂在腰間,睫毛撲閃跳動,如同暴雨前一刻,還沒有找到遮擋的可憐玉蓮。
“葯在桌子上,你記得喝。”
婦人囑咐了一句就匆匆離開,天氣冷了,她該為溫檸添置過冬的衣服,雖然也有其他人照顧女孩,但交給別人她就是不放心。
腳下有窸窣聲,老鼠咬破了洞爬出來,瘋狂生長成人的形狀。
蕭峋本該聽到,也本該注意到,可是他沒有,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個女孩吸引走。
“唔——”
直到一聲極不尋常的動靜,剛剛發出便被強壓下去,他才察覺到不對頭。
蕭峋壓低身子,在兩面牆的夾角中,婦人軟軟地倒下,圓睜的眼睛爆出無數血點,喉嚨上多了一條越漫越長的紅線。
血流的盡頭是她望著大門的猩紅目光,在某刻戛然而止。
蕭峋跳下牆頭,自己帶來的人因為聯繫不上他只能悄悄出來看他的情況。那兩人剛剛走到巷尾便碰到這樣一幕,也顧不上再和蕭峋請示,直接將殺手堵在死胡同里。
蔣仲的車子在拐角另一頭,殺手結果掉保姆,正在沾沾自喜一切順利,面前卻冷不防多出幾個人。
他們悄無聲息,如一陣煙般曲折滋生。蕭峋低垂眉眼,睨視地上已無氣息的女人,鮮血將沙子染成妖冶的深紅色,已經流淌出一長片黏膩的漿液。
利刃封住喊聲,不規則的紅色圓球掉在地上,滾了幾圈被沙子裹得形狀難辨。而後他雙膝跪在地上,軟軟倒在女人身邊。
蕭峋皺了皺眉,將他的屍體踢開。
失明這幾個月,溫檸的聽力變得很好。她握著杯子,孔姨為她晾的葯還有些熱,能在深秋的冷風中溫暖她的手心。
“孔姨?是你回來了嗎?”
今天家裡只有她和孔姨兩個人,一點動靜而已,她依舊不疑有他地往前走。
一陣風將腥味送到她面前,她對這種氣味並不敏感,可以說很陌生,藥味又遮擋了一部分,所以並未覺得不妥。
再往前走,血腥味越發濃烈,不安感才逐漸將她侵蝕。
蔣仲看著秒針,每一下都像劃在皮膚上那般深刻。
“去看看。”
管家看著年輕男人下了車,自己借口腿腳不方便沒動。他心中冷嗤,蔣仲也就這點氣魄,叫別人去送死,自己卻握緊方向盤,作出隨時要跑的姿態。
年輕男人謹慎地往前走,小門的縫隙中,一道素白飄過,顏色冷淡的如同幽冥之物。然後緊接著,他脖子一陣鑽心的疼,眼前一黑便跌了下去。
門裡的女孩慢慢後退,她碰到花盆,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
蕭峋推開大門,危機一瞬間盈滿。溫檸轉身要往屋裡跑,被一隻大手拎住后領。
“放開我!”
她奮力掙扎,蕭峋無奈地控制住她的雙手。
這個動作后她卻突然安靜下來,女孩的眼睫動了動,慢慢轉過身,似乎是在給他說話的時間。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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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地上的女人幾根頭髮被風吹亂,這是她唯一在動的地方,卻更襯托出她身體的僵硬。
她的姿勢扭曲怪異,蕭峋也說不清自己心裡的真實想法,是怕溫檸怪他,還是覺得自己失了威嚴。
應該都有。
所以當他回頭望向她的屍體,他選擇讓人默不作聲地將人帶走,並且在地上撲上一層厚厚的沙土掩飾味道。
溫檸靠在蕭峋懷裡,時隔多日,氣溫比上次見面時還冷了點。但他懷抱依舊炙熱,那晚的點點滴滴在荷爾蒙的包裹中逐漸清晰了起來,緊隨其後是遲來的羞怯。
幸好她看不到,不用面對他的臉。
然而其他人的步伐,又讓她倏地回到當下。
溫檸掙扎出來,轉過身靠在牆上,一副戒備的樣子。
“孔姨呢?”
蕭峋不語,女孩似乎明白了什麼,垂下眼睫滿臉哀傷。
“我是殺了人,但不是她。”
“咣當”,溫檸聽到金屬落在地上的聲音,緊跟著一陣風飄到面前,她張開口還沒發出聲音,人就已經被抱起來,更強烈的男性氣息侵襲著,她失了聲,大腦一片空白。
蕭峋走得極快,耳邊風在呼嘯,等聲音停下,她已經坐在車裡。
如同被沙漠吞噬的頭腦,終於散掉風暴。
“你要帶我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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