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嬌(SC,金絲雀) - 34、收買

“爸,最近腿好點嗎?”
“好多了。”
蔣兆成和蔣仲父子倆坐在餐桌前,蔣仲照例詢問父親的身體,傭人重複機械的動作,一個個盤子端上來的過程乏味,周圍死氣沉沉。
他們之間禮貌又疏離,一堵看不到的牆橫貫在中間,從成年之後便越築越高,到現在,他們只能從無形的玻璃窗中窺視對方的一舉一動。
蔣仲餘光留意父親側臉,老頭子在嚼東西,側臉的皺紋不斷擠壓。
他派去跟蹤管家的兩個人沒能回來,那個藏在幽深巷子里的房子也已經人去樓空。裡面的人去了哪裡,父親是否已經知道了什麼。這不是他的錯覺,蔣兆成確實在疏遠他。
文傑死了,他是自己的獨子。早年自己流連花叢,已經不可能再有孩子。沒有繼承人,他在蔣家的地位就變得尷尬。
外人不敢當面說,可依然傳得轟轟烈烈。
蔣儀香消玉殞多年,蔣文傑死了,蔣仲是個不中用的,風光又怎麼樣,家族到這裡就算是斷了。
蔣仲朝著夜空抽煙,覆蓋在身上的月光彷彿有股潮濕的味道,那是一種即將腐朽,又無法逃散的氣味。
他只不過愣了一下,忽明忽暗的火光就燎了他的手指。
他不耐地扔掉煙蒂,燙壞了地毯,在踩踏火星時,情緒忽然失控。
“去把管家給我叫來。”
老管家被人客客氣氣請到蔣仲的屋子,理由是交待祭奠蔣文傑的事。
“寇叔叔。”
老頭訕訕一笑,他組織語言的間隙,黑洞洞的槍口已經抵住他的額頭。蔣仲握著槍的手很用力,擠出一節節鼓囊囊的筋條。
“大少爺您這是......”
“那個丫頭到底是誰?”
“誰?”
管家神色一閃,蔣仲用力下壓槍口,他的尾音變了調。
“大少爺,老爺就在上面,您還是冷靜點。”
“他還能活多久,蔣家早晚是我的,還是說你想跟著他一起死?”
管家低著頭,其實蔣仲不敢在這裡動手,只是想嚇唬嚇唬老頭子。所以說完這句后在心裡組織語言,該畫個什麼餅給他,才能讓這條狗為自己看門。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管家忽然握住他的手,直直跪在了他的面前。
“大少爺,您想知道什麼,問就是了。”
蔣仲沒想到他反水的這麼容易,對父親的崇敬,在他跪下這一刻忽然消減了不少。
他還以為蔣兆成有什麼馭人之道,現在看來只是背叛的籌碼還不夠。
“那個丫頭,是誰?那個看不見的丫頭。”
“是老爺的。”
“女兒。”
“什麼?”
蔣仲身子一晃差點沒摔倒,說那是蔣兆成養在外面的小情人他都能接受,這個結果明顯在他意料之外。
那丫頭看上去都二十歲了,老頭居然從那麼多年前開始就想把自己換掉。
“當初文傑少爺生下來身體不好,大小姐又病重,溫檸小姐是老爺用夫人的凍卵,讓別人生的。”
蔣仲一時不能消化這件事,那丫頭竟然還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妹妹。
“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就我,二小姐的生活費都是我在送。”
“什麼二小姐,那只是個野丫頭!”
蔣仲目光冰涼,這一句話已經表明自己的態度。管家一愣,趕忙說自己知道了。
“少爺,還有件事。”
“講。”
“您有時間,去看看老爺的遺囑吧。”
老管家言盡於此,蔣仲不能留他太久,交待死人的事根本用不了這麼長時間。
“寇叔叔,你很聰明,我不會虧待你的。”
管家笑了笑退出了門,蔣仲盯著那扇門慢慢合上,收起笑容。
“佳俊。”
窗帘後面走出一個男人。
“少爺。”
“你都聽到了吧。”
“嗯。”
“今天晚上,去一趟我父親的書房。”
......
頂層的玻璃房是蔣兆成的書房,晚上管家讓人去把窗帘換了一遍,之前的帘子過了個夏天,再掛過秋天怕是會有塵土味。
這種小事蔣兆成是不會有異議的,也不用告訴他。老人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出神,一會兒目光就定在管家身上。
“老寇。”
每次蔣兆成這麼叫他,都是要問二小姐,管家會意跟著他走到樓下,僻靜的小園子枝葉落盡,和夏天時比起來落寞不少。
蔣兆成上了年紀,他扶著樹喘氣,手背和樹皮一樣乾枯。
“檸檸怎麼樣了?你上次去她沒帶什麼話給我?”
“二小姐好著呢,過段時間就要做手術了,您也知道,最近她不愛說話。”
蔣兆成淡淡點頭,他有意無意看了眼樓頂,帘子已經換好卻還沒拉上,依舊是無數人影在那裡晃。
他眯起眼睛,勾出淡淡的笑意。
“那就好。”
樓上,無數黑紙剪成的小人掛在一條線上,田佳俊只需要把他們系在燈下,一點點風就能讓紙人晃動,落在窗子上的影子,像有很多人在幹活。
他目光瞄準書架的其中一層,推開隔板,裡面果然放著第二個保險箱。
辦公桌下的保險箱是障眼法,這裡的才裝著遺囑。
他帶著光滑的手套,一點點擰開保險箱的密碼鎖。
箱底的小紅點讓他愣了一下,但他依然拿出遺囑,挨張拍了照又關上。
避開所有人,他回到蔣仲房間。蔣仲驀地張開眼睛問他:“怎麼樣?”
“都在這裡。”
微型相機遞給他,又說:“不過,保險箱里有攝像頭,該聯繫寇老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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