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溶搖搖頭,有泯悲寺在前,這次真的不驚險,只是他們怎麼會如此,說杖殺就杖殺了。前一刻還是好好的人,過了一晚上就折磨的如同死狗一般。難不成在路上碰見看的不順眼的,都要拖去折磨一番么?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她搖搖頭,現在還是懵的。那些血痕還在眼前晃動,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謝令殊看著她這樣子心裡作痛,又把那家姓蕭的恨上了幾回。
“叄郎,阿溶下得來嗎?”車停了半天人也動靜,謝嶠在車外催了一句。
“兄長先行吧。”謝令殊本想抱著謝溶下車,但她緊緊握著自己的手臂:“叫謝饒來接一下謝啟。”然後兩人各有心思地坐在車內。
過了一會兒,謝令殊覺得體力不大夠用時,車外有個女聲喊著:“溶娘子!溶娘子!”是硯心的聲音。
謝溶聽到熟悉的聲音心中才有了落定。也不管謝令殊還在,手腳並用地爬出了車:“硯心!硯心你們回來了?”
硯心看她衣衫不整,淚流多了眼白眼眶都發紅,臉上還有未乾的淚漬,心裡嚇壞了。謝大郎與從玄妙寺歸家的一行人在花園碰上了了,便通知她的去門外接人,說的是娘子雨夜趕路不慎摔傷了。
楊夫人差的信使路上就被蕭法繼砍殺了,是以不知道他們午後才接到了人。和兒子一對時間,才知道信使已經失蹤無信了,是漢陽王府來人送的信。
“太猖狂了!簡直太猖狂了!從前他還小的時候,來朝見前廢帝,明明是個山野混小子,卻連大官令的家的小郎都敢打!竟還辱罵人家阿父是個伙夫。”楊夫人聽著兒子說的這些也是氣壞了,這家人明明是前蕭的族叔,一朝龍在天搶了人家的天下,殺了人家的親眷。前廢帝暴虐無道,耽於奢靡換個皇帝也不是不行,但這梁國,堪堪建國二十載,又隱隱有重蹈覆轍之象。
“阿溶嚇壞了吧,真是無妄之災!這樣好的女郎,本是為了照顧幼弟...哎…”衛夫人也心疼謝溶,好好的女郎才回府過上幾天好日子,就因為這些朝堂之事捲入紛爭:“我一會兒去看看,你也與你夫人多團聚一下!不要整天忙於公事!”
“溶娘子,秦媼讓車架送周姨娘去玄妙觀了陪著意小郎了,帶了兩個郎中去。漁娘子和惟小郎都回來了,在自家院子里。知洗姐姐與意小郎君在玄妙觀的。”硯心和丫鬟扶著她回松霖院,先挑了要緊的事情給她一說。
謝溶也滿意她倆說話做事周到有分寸。不假他想,只盼著回去泡個澡好好睡一覺。她太累了。
“官家萬安!”蕭法繼頭下垂,深深地行了個吉拜禮。
“阿繼,你回來了!”梁帝看著自己這從弟心中溫暖異常。好的!他總是好的!
大抵是自己搶了別人的位置,總也怕別人把他搶走。幾個嫡親的兄弟都被遷居到了西南,東南邊境。元後去世了沒有再立皇后,早前幾位貴妃貴嬪還在爭,現在也偃旗息鼓了。本是順理成章的培養太子。可前幾年時疫,太子歿了。剩下的孩子各有心思,他夜裡時常被噩夢驚醒,也許是害怕因果輪迴吧,便把他們也打發的遠遠的。然後籌建寺廟,做苦行僧。
“阿兄!久不見阿兄了。”蕭法繼的眼淚說來就來,梁帝從書案後走來虛扶了他一下,他一抬頭眼裡便蓄滿了淚,哽咽道:“我深知自己愚笨,根本不該搞出摻合朝堂之事,到處都是罪人,讓阿兄不好做。”
梁帝看著他如此懂事,只心疼他被關在白鷺洲眠霜卧雪。當即拉了他一同坐下,哭訴朱益被人矇騙,被世家揪著不放。
蕭法繼對這事是有耳聞的,聽他這樣說,只覺得心眼子都快偏到南海去了。但面上還是惋惜道:“子升與思行都是孩子,是阿兄的左膀右臂,唇齒尚且磕絆,年輕人意見相左也是常事。”
“你總是最會安慰人的。”梁帝最喜他這一點,如何不好,如何天大的事從他嘴裡說出來,便好像理所當然一般,總有柳暗花明的結果。
不過蕭法繼可不是專門來找他閑話家常的。
“阿兄,昨日回來我碰見謝家的孩子,便載了他們一程,相談間知曉謝踞去了會稽。”他試探地問道。
“去就去吧,他們幾家不是最喜那個地方么?左右做官也糊塗,不如早還家。”梁帝不屑道:“吾還給了他大司馬做,還漲了薪俸。怎麼樣?”
“官家仁德!”蕭法繼不由地佩服,大司馬這種狗都嫌的贈官,也就年節時候宮宴上個桌,用來安排一下這些老不死的。只不過他一退居,前朝謝姓只有謝嶠年紀最大了。這筆買賣能划算?
兩人又絮叨了一些家常瑣事。蕭法繼懷抱著一卷描金的除蓋障菩薩畫像口呼感恩地走出了門。他看梁帝腦子和行事時而糊塗時而狠絕,明明自己心有打算,可每每對自己說出來就是別有一番可憐與凄凄,摸不準這人到底想做什麼,只能先按兵不動。
謝家女眷孩童都回了家,到家後天氣反而漸好,知道謝溶出門遇了災,都提著謝補藥,膳食來看她。一時間松霖院又熱鬧起來。謝溶那日坐的太久,腿腳酥麻,硯心以為她摔傷,還叫了會正骨的醫師娘子過來。
她行走不方便,倒讓謝漁成了這裡的主人,有模有樣地招待各位伯母姐妹。
“咚咚!咚咚!”謝溶正要歇下,門口響起了敲門聲。她以為是硯心又進來送東西,便讓她自己進來。
“吱呀~”門復又關上了,“硯心?”沒人回答,她正要下床去看。謝令殊撩開放下的紗帳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