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啊?”阮棠帶著賀軒昂出了聚會,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
“賀軒昂。”
“想去玩嗎?”
“想。”
賀軒昂臉上的不開心一點點消退,終於可以從大人們無聊的聚會中逃出來了。
“那你跟著我。”阮棠叮囑道,“別走丟了。”
“好。”
於是賀軒昂屁顛顛地跟在阮棠身後,兩人一起去了旁邊不遠的公園,裡面有很多休閑娛樂設施,還有一些家長帶著自己的小孩在玩。
兩人先是玩了下蹺蹺板,但沒一會兒阮棠就覺得沒意思,不想玩了。
“那裡有旋轉木馬。”賀軒昂指著前面喊,“我們去玩那個吧。”
其實阮棠也不感興趣,但還是帶著他過去,讓他一個人先上去,自己等會就來。
“為什麼?”賀軒昂聽她不去,腳步也停了下來。
“我要去付錢。”阮棠敷衍地指了指上面的價目表。
賀軒昂這才點了頭,一個人跑了進去。
“阿姨,那是我弟弟,但是我忘記帶錢了,要回去拿,先讓他自己玩一下可以嗎?”等他上去后,阮棠和旋轉木馬的工作人員說。
工作人員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阮棠看著賀軒昂在上面傻樂的樣子,轉身就往來時的方向走,她是真的沒帶錢,想回去找媽媽要錢。
但誰知半路上剛好遇到了來接她回去的爺爺奶奶,阮棠一高興,就把賀軒昂拋在了腦後。
等到她第二天想起去問媽媽的時候,才知道賀軒昂昨晚在公園哭了好久,說是自己不好,沒保護好糖糖,害她被人販子給抓走了。
阮棠聽了笑得不行,覺得賀軒昂就是個傻子。
那次阮棠突然消失不見給賀軒昂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以至於後來再見面的很多次,賀軒昂都緊緊跟在阮棠身後,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把她弄丟了。
但他沒想到,這一跟,就是十年。
賀軒昂初次意識到自己喜歡阮棠的時候並不驚訝,甚至他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打十歲起,他就喜歡跟著阮棠,就算跟一輩子他都願意,所以他很早就跟阮棠表過白,被拒絕了也不放棄。
他想著,念念不忘,總會有迴響的吧。
可阮棠的回應,從始到終,就只有拒絕。
“賀軒昂,我不想我們到最後連朋友都做不了。”
就這一句話,讓賀軒昂緊握的拳頭無力鬆開。
嘴角滲出的血液流進嘴裡,讓他嘗到濃重的鐵鏽味,偏偏他還要自殘一般咬破裡面,想用這種方法來轉移心臟的疼痛。
這天下午叄點,一天中最明媚的時刻,賀軒昂開著車帶了精心準備的禮物去見阮棠,這將是他第九次告白,除了緊張之外就只剩下期待。
他下車的時候嘴裡還哼著愉快的小調,但剛踏進阮棠家大門,就看見上次強吻阮棠的那個男人也在,他們兩應該是在吵架,賀軒昂聽見阮棠叫他出去,下一秒就見那個男人動手拉扯阮棠。
頓時賀軒昂氣上心頭,也不管叄七二十一就擼起袖子打了過去,一拳就把男人打得後退幾步。
“賀軒昂?”還沒反應過來的阮棠驚詫地看向他。
阮棠話剛落,被打的男人立馬回過神來,憤然地朝賀軒昂撲過去。
兩個人話都沒說一句就扭打在一起,看得阮棠頭都大了。
“別打了!”
見他們兩都不聽,阮棠拿起桌上的花瓶猛然往地上一砸,巨大的破碎聲才勉強讓兩人停下手,但眼底全是不服。
“再動下手試試。”阮棠敏銳地察覺到男人要抬起的手臂,冷聲警告他。
自以為被維護的賀軒昂傲氣地仰起頭,“你誰啊?”
“管得著嗎你?”男人輕呵一聲,語氣不屑。
被他一激,賀軒昂差點又上頭干架了,還是阮棠拉住他,隔開不對付的兩個人,板著臉跟男人說:“我們的事之後再說,你先回去。”
男人聞言臉上的怒氣沒了大半,一個勁地只想把阮棠往自己懷裡拉,怎麼也不肯走。
“是我錯了,阮棠,你別趕我走。”
看他又動手動腳的,賀軒昂沒忍住衝上去要給他一拳,卻被男人迅速擋了下來,還跟阮棠告狀:“他先動手的,我這叫正當防衛。”
阮棠只覺得糟心,頭疼地看向賀軒昂,問:“找我有什麼事?”
看著他臉上的淤青和流血的嘴角,阮棠到底還是皺了皺眉,只好蹲下身把茶几下的急救箱給拿出來,“過來,我給你處理一下。”
賀軒昂瞬間覺得自己這傷值了,趕緊把臉送過去,近距離一眨不眨地盯著阮棠看。
他這明顯的心思全被旁邊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對方沉下臉不動聲色地將阮棠一點點護在自己懷裡,下巴磕在阮棠肩上,挑釁地和賀軒昂對視。
“別鬧了。”阮棠熟練地推開他的腦袋,男人卻不依不饒地又笑著貼上去。
眼前的場景看得賀軒昂塗過葯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他艱難地開口:“糖糖,你喜歡他嗎?”
“不喜歡我,難道喜歡你?”男人好笑道。
或許是賀軒昂眼底的悲傷和失落太過濃郁,阮棠斟酌了一會才說:“賀軒昂,很早之前我就和你說過了……”
“我們沒可能的。”賀軒昂嗓子發啞,打斷她的話,紅著眼眶問她:“是嗎?”
阮棠輕嘆一聲,掙開身後人的懷抱,走到賀軒昂面前勸慰:“是,所以你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賀軒昂,去喜歡別人吧。”
喜歡的人親口讓你去喜歡別人是什麼滋味,賀軒昂說不上來,就像一把頓刀在切你的肉一樣,既疼又是折磨。
“可是糖糖,這麼多年了,就沒一點點可能嗎?”賀軒昂握住她的手,聲音發顫。
“沒有。”阮棠決絕地甩開,淡然道:“賀軒昂,我不想我們到最後連朋友都做不了。”
像是警告,卻又有無可奈何。
賀軒昂垂在身側緊握的拳頭漸漸鬆開,他最後深深看了一眼阮棠,然後無言轉身離去。
長達十年的單戀,或許已經走到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