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弋抬眸想無視瀟瀟炙熱的目光,忽而望見她額頭上的傷口還在流血,那抹鮮紅蜿蜒而下,都快蔓延到她的眼睛里了。
他想了想,還是停下腳步,用袖子輕輕的幫她擦了擦。
瀟瀟一愣,怔怔的望著玄弋。
在瀟瀟驚愣的眼神中,玄弋抱著瀟瀟繼續往前走。
男人的臉色依舊冷冷的,若不是他的袖子染上了一抹醒目的鮮紅,瀟瀟都以為剛才那一幕是錯覺。
她不禁彎起唇角,笑了笑。這個和尚雖然表面冷冷的,但內心應該是一個很柔軟的人。
她的討好示弱果然還是有些用的。
玄弋抱著瀟瀟回到寺里時,恰巧,智修迎面走來,他看見玄弋抱著瀟瀟,心裡很是驚詫。
怎的蕭施主那麼大年紀的一個男人了,還要師兄抱她?而且兩人身上還濕漉漉的。
他好奇的問道:“大師兄你和蕭施主去湖裡泅水了嗎?怎麼不帶上我?下次我也要去。”
瀟瀟很喜歡智修這個小和尚,覺得他憨傻又可愛,她開口逗他:“好,下次,我帶你一起去泅水。”
玄弋垂眸瞪了瀟瀟一眼,低聲斥道:“不許禍害他。”
瀟瀟噤了聲,不說話了。她只是覺得智修可愛。
玄弋抬眸望向智修,問道:“智修,還有飯菜嗎?給我和蕭施主弄兩份過來。”
“有的,我這就去。”智修答完便撒腿跑向了廚房。
玄弋把瀟瀟抱回她屋裡,他把她往床上一扔,什麼話都沒說,就轉身離開了。
玄弋吃了晚膳,沐浴焚香后,早早便睡下了。
他計劃著,明日早些起來,去佛祖面前懺悔贖罪。
可沒想到有人比他更早。
第二日清晨,天色微亮時,玄弋便起身了,他來到佛堂,一打開門,便看到蒲團上跪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他走上前去,發現瀟瀟正閉著雙眸,雙手合攏,立於胸前,非常虔誠的在拜佛。
“你在這做何?”玄弋出聲詢問。
瀟瀟聞言睜開雙眸,抬頭望向玄弋,她自責的道:“我犯了錯,前來贖罪,祈求佛祖的原諒。”
玄弋定定的望著她,似乎想從她那張白嫩的小臉上辨認她說話的可信度。
瀟瀟眼神清澈,目光真誠,看起來絲毫不像作假。
玄弋收回視線,沒有說話,他沉默著,跪在了另一個蒲團上。
兩人並排跪著,一高一矮,一個身形健碩,一個身形嬌小,從背後看,倒有幾分登對的模樣,就像是在行拜堂之禮似的。
偌大的佛堂靜悄悄的,兩人都沒有說話。
玄弋以為瀟瀟跪一會便要走了,可沒想到她在那裡跪了半天,也沒挪動過一下。
他睜開眼睛,用餘光偷偷掃了瀟瀟一眼,發現她依舊保持著最初的那個姿勢,雙掌合攏,非常虔誠的在懺悔。
那模樣比他還認真。
自瀟瀟來到涼山寺,玄弋可沒見她早起過一天,他知道她是個懶骨頭,今早可真是稀奇了。
她真的是在為昨天犯下的錯誤而懺悔贖罪嗎?
玄弋心中仍有幾分懷疑,可見瀟瀟這般虔誠,他的疑慮又減少了幾分。
屋外,日光正烈,已經到了晌午。
屋內,兩人都沒挪動,依舊跪著。
又過了一段時間,烈日西斜,陽光已經沒那麼燦爛了。
兩人從清早至今,都未飲過一口水,食過一粒米。
若是玄弋自己一個人,他倒是可以跪到天黑。
可瀟瀟是個弱女子,玄弋怕她撐不住。
他睜開眼眸,望著瀟瀟,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要跪到何時?”
瀟瀟依舊閉著雙眸,她輕啟朱唇,柔聲道:“聖僧跪到何時,我便跪到何時。”
玄弋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他起身,拂了拂被弄皺的僧袍,轉身走了。
他走後,瀟瀟立馬癱坐在地上,她輕吁了口氣,揉了揉跪得泛疼的膝蓋,小聲抱怨道:“疼死我了,這和尚真能跪,還好我演得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