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仙歌 - νρò18.còм 三、燃箭

晚飯過後,等十六終於收拾好回了自己的帳篷,已經累到恨不得倒頭睡下,她掰著指頭算著路程,不管定王是個什麼妖魔鬼怪,哪怕是頭吊睛白額大虎,她寧願趕緊被吃了g凈,也不想再繼續風餐露宿了。
他們宿在山林前的一塊空地上,這樣的地界,白日里越是亮,到了晚上便會黑透。
帳篷里朦朧透出的一點微光,根本照不穿沉密的夜林,那點光線剛觸到從黑暗裡伸出來的藤蔓枝葉,便像被吞了一樣,不留一點痕迹。
突然起了一陣夜風,y測測的,彷彿還沾著sh冷的黏意,帶著漿,裹著冷,嗚呼地在黑壓壓的枝葉中穿梭著,帶起一點波動,又被寂靜的密林吞噬。
這個地方好像凝固了一樣,風凝固了,霧凝固了,連樹葉都凝固了,風吹起,只是緩慢而沉重地攪動著這片黑暗而已,不僅沒有消散,反而更加凝滯了。
嗚咽聲越來越大,風開始起了漩,像生了手,不斷撩撥著帳前的火燭,那熊熊燃燒的烈se被吹得閃爍,忽明忽暗,一下子黑掉,那黑暗如同響鈴一樣讓人驚醒,寒毛剛立了起來,火光又幽幽轉明,散著幽藍se的亮。
何沖第一個發現了不對勁,他用劍挑開帳篷的簾,飛身閃了出來,只見灰濛濛的帳篷布上,突然印上密密麻麻的樹影,枝蔓尖利,曲折如g,如爪牙正好刺向帳篷中人心口的位置。
“不好!”
林子那邊明明一片漆黑,僅有的光源也是他們這邊的,為什麼會有如此詭異的樹影從林子那邊照過來?鬼影重重,這形狀如此怪異尖銳,分明有異!
何沖大聲呼叫眾人從帳篷中出來,一時間亂了起來,大家都是修行之人,倒也還算鎮靜,同樣提了劍往外沖,他在一片衝撞里點著人頭,發現連肥頭大耳的監副都捧著肚子跑出來了,卻不見十六的身影。
為了方便,他單獨給十六撥了個小帳篷在稍遠一旁的,可沒想到會碰到這種事。
“十六,十六!”何沖一邊叫著,一邊胡亂撥開旁人,想要去找她。
但此刻卻忽起大霧,這霧黑而濃稠,沾在肌膚上便從骨頭縫裡生出一陣冷意,彷彿有實質一樣,纏著眾人的身t,神智分明還清醒,可眼前卻一片令人作嘔的繚亂。
一看不見,就容易心慌,大家衝撞在一塊,手裡拿著劍,卻誰都不敢使。
“十六!”何沖往懷裡m0著火折,繼續呼喊道,還夾雜著“保護本官!”的怒吼。
“師兄!”
好一會兒,才終於從不遠處傳來有些細微的回應聲。何沖一顆心終於稍安了些,吩咐道:“你站在那裡不要動,我過來尋你。”
可那霧似乎越來越沉,盡數浸在了腳底,明明起了風的嗚咽聲,可霧卻似乎被風越攪越濃,連帶著沉在腳底的黑霧也更濃,如有實質一般鎖住了腳踝,讓人邁不動步。
何沖定了定神,將指心放在齒間一咬,涌了血出來,不帶落下,便往劍鋒上一抹,開了血鋒,一筆畫符。
“避!”他喝了一聲,周圍的師兄弟們立刻循聲避開一丈。
“破!”何沖利劍一揮,那血畫的符咒終於刺穿這沉暗的濃霧,向前突進。
可就在這一瞬間,虛空里響起咻的一聲,極烈地破開虛空,所到之處帶起的風成了刀劍,刺開濃稠的霧,將黑暗卷卸殆盡。
那是一支箭,一支燃著的箭。
它飛得極快,所到之處便是烈焰照亮的光,颳起一陣風的嗚咽聲,彷彿是幽冥被真火燒盡的凄厲絕叫。
還來不及反應,那支箭就劃過黑暗,穿過還未反應過來的眾人,最後s向站在最末的十六!
何沖目眥yu裂,拼了命想要去斬掉那支箭,劍尖起得極快,流光溢彩,卻還是差了毫釐。
啪!
十六獃獃地站著,眼裡里還殘留著箭飛來時那絕yan的火光,刺透了瞳孔,只留下一片燃盡后的斑斕。
那支箭深深刺進她身後的樹g里,她的一縷髮絲從冠中落了下來,發尾燒焦了,掉在地上。
身前響起馬蹄聲,何沖警惕地轉身看了過去,卻只見火光驟起,不再似妖,卻是人群,一群舉著兵器、武裝完備的人。
為首的高坐在一匹黑馬上,那馬通t如緞,油光發亮,唯獨四蹄白亮賽雪。
它的主人穿了一身利落的騎裝,拿著一把鴉羽弓,發尾卻系得極高,沒有收進冠里,也沒有用任何配飾,就這麼任由烏髮用一根紅繩子系著,垂盪在背後。
這是個少年。
還是個生得極美的少年。
他的皮膚在月光下白得如同玉瓷,眉毛卻生得黑,微微挑開個凌厲的弧度,瞳孔極亮,亮得在這樣的黑夜裡,像平白燃燒起來的月亮。
如同他的箭。
少年抿起薄唇,微微翹出一個弧度。
“原來是群道士。”他抬起手,指尖蒼白似雪,像是看著被困在籠子里打轉的貓,眼裡閃過一點寥寥的興味,說出的話卻無情。
“殺。”他指尖落下,冷淡地說道。νρō①捌.cō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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