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啊,周管……呃,周桐!”一個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身影忽然在對面坐了下來。
周桐一怔,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丁梧,是你吧。
你變化真大,不聽聲音我還真想不起是誰。
”“我們沒見面多長時間了,有兩年了,不算短,你可沒變多少!”丁梧聲音平靜自然,不帶一絲波瀾,心裡卻是暗潮洶湧,好在時間已讓他學會了如何掩飾。
兩年不見,周桐比以前瘦了,可氣質卻也更沉穩了。
自己本以為已忘了這個人,可是一見到他,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又回來了。
周桐也在細細觀察著丁梧,兩年不見,這個男子俊朗依舊,不知是髮型還是衣著的原因,他看起來比以前成熟很多。
“你現在還在老地方干?”“當然,人民警察,國家公務員,還能輕易改行了?你呢?”“跟朋友合夥搞房地產,小生意。
”“那你可算是事業有成,財源滾滾了!”聯想到Q城這幾年火爆的樓市,周桐不難猜到。
丁梧顯然不欲多談,話鋒一轉“剛才那個是你女朋友吧,吵架?”“你眼睛可真毒,我們剛分手了,她馬上會嫁給一個去西班牙定居的同學”。
周桐狀似輕鬆,難掩意態之中的寥落。
沒來由地,丁梧心下一松,居然有幾分高興“這種女人不要也罷,大丈夫何患無妻,走,換下一攤,我請你喝酒!”“太晚了,改天吧。
”周桐低頭看錶。
“怎麼著,看不起我們這些刑滿釋放人員?”丁梧心中起了一絲邪火。
“說什麼!說起來和你們保持聯絡也是多工作內容之一呢,說起來也是我時間不夠,工作沒做到位……”“拜託,能不能不扯上你的工作,我出來兩年了,比在裡面的時間還多!”“對不起,說吧,你想去什麼地方喝酒?”周桐自悔失言,輕聲詢問,還安撫地拍了拍丁梧的肩。
丁梧的肌肉不自覺又緊了緊,馬上鎮定下來“卡門!”從卡門出來,周桐腿都軟了,雖然他的酒量也算不錯,可是哪能跟千杯不醉,喝酒跟喝水似的丁梧比。
丁梧還沒酒意呢,他已經七暈八素了。
“我開車送你回去,你住哪兒?還是原來的監獄宿舍?”“呃,是,是”“而且還是和別人一起住的吧?”“嗯。
”雖然已是喝得迷迷糊糊,丁梧還是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丁梧轉過身,將周桐送進車裡,關上了門。
一來他不清楚具體是哪一間宿舍,二來他身份敏感,這麼晚不宜被監獄門衛查問,(其實潛意識裡有點兒不捨得,不過他自己不知道,找借口)他試探性地問了句“明天有班嗎?”“明天輪休,本來為了陪小胡來的。
”周桐酒後吐真言,那好,丁梧點點頭,調轉車頭,向自己家開去。
丁梧將周桐拉到自已公寓樓下,才發現出了點小問題,周桐已是人事不知了,他住的雖是電梯公寓,停車點離電梯門也不遠,可是一米七八的男人對一米八二的自己來說,也真夠重的了。
待得將周桐弄到客廳,丁梧也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了。
丁梧放下周桐,起身走到冰箱倒了一杯冰水給自己。
緩緩走回沙發看著仍在沉睡的周桐,在落地檯燈暈黃的燈光下,整個輪廓十分柔和,有一層淡淡的光輪,微張的唇,陷約可以看見裡面微閃的小仔牙。
丁梧有一點兒口乾,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空氣中忽然充滿了慾望。
他連忙轉過頭不再看周桐,搖了搖頭,簡直瘋了,自己風流如許年,什麼妙人兒沒見過,從來也未曾為男人動過心,而且還是服刑時的管教,莫不是自己是一個受虐狂還是怎的。
他迅速走到電話機前,按下了電話號碼“小萍嗎?我現在過你那兒去!”轉過身,看著好夢正酣的周桐,寫了一張便條:周桐:這是我家,現我有事出外,冰箱里有牛奶麵包,新毛巾牙刷在浴室里,離去拉上門即可。
丁梧5這一天,陽光明媚,犯人們在操場上進行著藍球比賽。
周桐所轄13監的黃力是隊中的主力,打得格外賣勁。
偶爾一轉眼看見場邊守著的周桐,便綻出一大團的笑容,周桐發現,也便回他一個微笑。
這個黃力,自從來監獄的車上自己救了他,便對自己無比親近討好,剛來人生地不熟的就為自己出頭和丁梧幹了一仗。
想到丁梧,周桐不由憶起了數日前的狼狽,自己竟然在丁梧的公寓里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四點才醒,看到了丁梧留下的字條,更是無地自容,哪還顧得上什麼洗澡吃飯,立馬就落荒而逃了。
“周桐,外面有人找!”吳管教跑了過來,示意周桐與自己換班。
“是誰”不由周桐不詫異,自己在這個城市除了女友可說沒一個親近的人,“好象是你們監室以前那個叫丁……”,“丁梧是吧?”“對,就是他!穿得象一大款。
”周桐正了正衣帽,向外走去,沒有注意到黃力的臉色隨著他們的對話而驟然陰了下來。
走出大門,便看見了一個靠在黑色凌志上的黑色背影,一色兒的黑,雖是極貴族化的風格,卻竟有幾分寂寞,他走上前去“你好。
”“噢,你好!”叼著煙出神的丁梧回過神,取下嘴裡的煙,訕訕地搭話“那天你還好吧,沒有後遺症什麼的?”周桐不好意思地笑了“還好啦,就是太給你添麻煩了,過意不去。
”他又笑了,丁梧的心律又不規則了,盯著他雪白的牙齒,可愛的笑容,恨不得一口吻上去,不讓他再這樣誘惑自己。
好在這種魂游天外的理想與現實畢竟有一定差距,就在他不自覺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時,周桐話音又起。
“對了,你今天來找我什麼事?”“沒事,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啊?”“不是的。
” 周桐無奈苦笑,“我現在正上班,你看……”丁梧鎮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遞過自己的名片“上次不是說多聯繫嗎,電話手機號都沒留,聯繫什麼?”他就是為這麼個理由特特跑來城郊找自己,周桐感到不能理解,不過還是低頭取出筆在一張紙條上寫著“我沒手機,要不留一個傳呼和辦公電話給你吧。
”看著電話號碼到手,丁梧輕鬆了起來“什麼時代了,連手機都沒有,要不要哥哥送你一個?”“別放肆,你比我還小,再說我這裡沒什麼親人,出去的機會也少,用不著!”接著,周桐便不由分說地將意猶未盡的丁梧推上了車,“走吧走吧,當了老闆成了人,還晃個什麼勁!快走快走!”丁梧本來還想說什麼,看著周桐的臉,什麼也說不出來,愣愣地開車而去。
周桐拿著丁梧的名片,一邊搖頭一邊往監獄走,這小子,幾年不見,對自己倒親熱起來了,待這裡的時候沒這麼待見自己呀。
“報告,周管教!”周桐愣了一下,“黃力,有什麼事?”“周桐那小子來找你了?”黃力壓低聲音說,周桐又一愣,這小子什麼時候聽到了自己剛才與吳管教的對話,“這小子一定是挾嫌報復,周管教,你要當心!”“不是,他現在表現很好,只是說想交朋友,沒有你想的那麼可怕!”周桐不自覺地為丁梧辯護,“交朋友?”黃力的臉色更難看了,“他這種人,不可不防啊!”“別擔心,我這樣的人,別人也犯不著花那麼大功夫來騙我,我有什麼可圖的?”周桐笑笑走開了。
黃力一個人久久留在原地,臉上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