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虎一驚,覺得這話甚有道理,人生有得便有失,哪有件件稱心如意的? 他正待開口,陡見林靈凝目注視谷口。
李玉虎傾耳一聽,果聽數十丈外,谷下林海之中有一陣語聲傳來,其中一尖聲刺耳道:“文老,你瞧這瀑布奇不奇怪,天這般寒冷,按理說所有的河流都已凍住,而這瀑布之水怎還會流動?這一陣肉香,似乎也是從瀑布上方石縫內溢出的呢!“接著又是一陣蒼老的語聲,笑道:“武老弟的鼻子真靈,咱們上去瞧瞧,看是哪位世外高人在裡邊烤肉,說不定還可分咱們一兩塊呢!” 李玉虎與林靈對望一眼,玉虎笑道:“看來咱們有客人啦!” 張出塵三人一怔,轉頭四處察看,朱如丹問道:“真的?是誰?在哪兒啊!” 李玉虎笑指谷口,又道:“快上來啦!別急嘛:先準備兩份筷子、盤子吧!” 張出雲忙去櫥櫃中取來,李玉虎已然朗聲相邀,道:“佳客遠來,不亦悅乎! 請進來吧!“ 張出塵三人此刻也亦察覺谷口傳來的兩聲撕風之聲,轉頭凝望,果見三十丈外的石縫小溪出口,現出兩條臃腫不堪的人影。
那兩人未登入谷口,已被李玉虎清晰含勁的話聲驚住,一入谷更被這溫暖如春、蒼碧遍地的奇景驚得呆了。
李玉虎神目如電,早已看清兩人的神色,便又笑道:“佳客不必多疑,請移至谷底吧!” 那兩人對望一眼,迅速脫去厚重禦寒的風帽皮衣,放在一旁的草地上,並肩向谷內走來。
其中一位身材高大、鬚髮如銀的老者,一身潔凈的補釘衣,右手提著一隻漆黑的大酒葫蘆,邊走邊發話,道:“老丐與偷兒來得鹵莽,尚祈賢主人海涵一二!” 張出塵三人也看清來人的面目,都頗驚喜,張出塵立即嬌聲招呼,道:“原來是酒仙文老前輩和神愉武大俠大駕光臨,歡迎,歡迎!” 李玉虎笑眼相詢,張出塵乃以蟻語傳音,道:“這兩人都是妾身舊識,酒丐文一奇是丐幫第一長老,當今幫主鐵丐葉生的師叔。
另一人是神愉武昌,也是江湖中有名的俠盜。
” 李玉虎點點頭,放下盤筷,起身相迎,只見那酒丐年逾九旬,生得高大威猛,面方耳大,白須白髮,雙目炯炯有神,衣服雖有幾處破補釘,但甚是清潔,行動之間,也自有一番虎虎有威的懾人氣度。
另一人即是神偷武昌,長得又瘦又矮,年歲亦在六十開外,面黑須少,發亦花白,衣一身黑色勁裝,質料雖好,卻是又皺又穢、尤其是臉上五官擠在一起,十分滑稽,不過雙眼神光充足,正而不邪,亦算是正派人物。
轉眼間,兩人走到近前,聽見張出塵的招呼像是熟人,但瞧清張出塵艷麗絕塵的面貌后,雖覺有幾分面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曾在哪裡見過這位絕色美女。
李玉虎雙手抱拳,“哈哈”朗笑,道:“文、武兩位前輩駕臨荒谷,實令陋居增色!小可李玉虎不勝欣喜,若是不嫌簡陋,就請寬坐,略進肉食如何?” 張出塵親手奉上兩盤烤肉,嫣然一笑,道:“兩位為何發獃?難道真箇認不得本宮了?” 酒丐、神偷面對這四位仙露明珠般的美麗少女及一位絕世罕見的美男子,內心既驚奇又尷尬。
只好老臉略紅的抱拳接過肉盤,笑道:“考朽昏庸,實……” 朱如丹捧著兩杯清茶上前,放在一邊小几上,一跳過去,拉拉酒丐文一奇尺許銀須,頑皮的嬌聲笑道:“文公公認不得宮主,大約也記不得小丹兒了吧?” 原來酒丐文一奇,數年前曾到玉女宮住過數日,當時與年只十三、四歲的朱如丹甚是投緣,整天被她纏著講述武林掌故,張出雲當時也是聽眾之一,而今一晃數年,朱如丹已是亭亭玉立的絕色美女,酒丐當然認不得了。
不過,朱如丹說話的語氣、動作與神態,和過去並無二致,因之勾起酒丐的記憶,恍然大叫道:“你……你是小丹兒!那……那她是出塵宮主……怎麼……” 當年張出塵年近三十,顏容已見蒼老,加上身為宮主,工作煩重,整日不苟言笑,忙進忙出,但此刻不僅外貌艷麗如仙,說話的態度及神氣,甚至比朱如丹還小几歲,她……她,怎會是玉女宮宮主張出塵呢? 張出塵微微一笑,請兩人坐下,嬌聲道:“兩位不必驚訝,本宮確是張出塵,她就是本宮的小師妹朱如丹,她是本宮的妹妹張出雲,文老還記得吧?“她語氣略一停頓,又指著站在一旁的李玉虎,介紹道:“這位是本谷的主人李玉虎,也是本宮姊妹的夫婿,”最後她又指著站在李玉虎背後的林靈,道:“這位也是我家老爺的妻室,姓林名靈,排行第四。
” 經這麼一介紹,酒丐與神偷又趕緊站起身來,將肉盤放在一邊几上,抱拳為禮,並口中齊聲含笑招呼:“幸會!幸會!” 而心中之驚奇更是難以形容。
最後,酒丐文一奇強抑住心底的好奇,“哈哈” 連笑道:“老朽以就木之年,得此奇遇,不僅巧逢故人舊友,更難得看見一位集天地山川靈氣於一身的絕世奇才啊!哈哈!真是三生有幸!” 神偷武昌亦道:“李兄英姿蓋世,神功深不可測,怎不見在江湖上顯現俠蹤呢?” 張出塵嬌笑著,一邊請兩人落坐,一邊笑道:“我家老爺沒下過山呢?武老當然沒見過他嘛!” 朱如丹重又奉上清茶,笑道:“文公公,谷中無酒,請喝杯茶、吃些肉吧!” 酒丐文一奇“哈哈”大笑,搖搖地上的酒葫蘆,道:“老夫既名酒丐,豈能無酒?不過麻煩你借幾隻酒杯,讓老夫敬李兄一杯!” 張出雲笑著去拿。
朱如丹依在他的身邊,摸著文一奇的白鬍子,笑道:“文公公,你真是老糊塗啦!我老公比你老最少小六十歲,怎麼還叫他李兄?” 文一奇與武昌大驚失色,因為實在想不通,功力通玄的李玉虎才不過是個未出江湖、未滿二十的後生小子? 李玉虎笑道:“兩位老人家真是太客氣,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 張出雲取來酒杯,酒丐執起酒葫蘆,一一斟滿后,每人分奉一杯,最後舉杯相邀,道:“來,來,來!老夫敬祝賢伉儷婚姻美滿,乾!” 說罷,舉杯一飲而盡,翻杯相照。
李玉虎學樣,也把滿杯酒倒入口中,還未咽下,正辣得“哇!”的一聲又全吐出來,噴了坐在對面的文一奇一頭一臉! 李玉虎大窘,連聲道:“咳!對不起!對不起!快拿毛巾來!” 朱如丹、張出雲“噗”的一聲,笑彎了腰! 林靈閃身入洞,取來兩條毛巾,動作迅捷快速,直如鬼魅,看在一向以輕功見居自傲的神愉眼中,不僅自愧弗如,相差遠甚,更是震驚之極! 林靈神態從容的交給朱如丹一條毛巾,由她為酒丐抹臉,自己卻拿著另一條擦拭李玉虎唇角下的酒漬! 李玉虎態度自然地仰臉任她擦抹,一手摟她的纖腰,張嘴大吸了幾口氣,叫道:“乖乖,這是什麼酒?怎麼這麼辛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