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星系視巡已在今日正式開啟,本次視巡有聯盟首席司詢親自帶領,將逐一抵達居住類星球……”
“視巡的第一站,洛倫水星。”
襲淵驟然睜開眼,看向黑布中的投屏。
屏幕上正放著一張聯盟首席的近照,照片上的人銀髮淺瞳,身穿代表聯盟議員的白色長袍,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聯盟首席至少有五十歲了,但看這張照片,彷彿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襲淵低頭,懷裡的阮秋還在熟睡。
阮秋的五官,與照片上的人是有幾分相似的,尤其是幾乎一模一樣的銀髮淺瞳。
往年的星系視巡,從來都是從主星開始,今年的第一站卻偏偏是洛倫水星。
襲淵再次抬眼,彷彿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將投影關閉。
屋內陷入安靜,只聽見窗外滴答的雨聲。
第16章
視巡開啟的通知,在全星系連續播報了三遍,康雙池的傳訊也緊隨而來。
[星系視巡怎麼提前開始了,這些人天天在搞什麼?
[而且第一站怎麼是洛倫水星?聯盟軍不會也想要懸賞金吧?]
但這話也就說說而已,誰不知道聯盟首席是整個星系最有錢的人,怎麼會在乎這區區十億懸賞金。
襲淵不回復,康雙池心裡著急,又發了一條。
[老大,你決定好了嗎?出發的時候告訴我一聲。]
許久后,一條新消息彈出來。
[不急。]
巧合太多,便不是巧合了。
襲淵在這裡的消息被人放出去,聯盟軍恰好也這個時間點趕來洛倫水星。
他現在只有兩個選擇,離開洛倫水星,極有可能在中途遭遇圍堵和追殺。
留在洛倫水星,撞上前來巡查的聯盟軍。
不管走哪一條路,都十分兇險。
“咚咚——”
屋外有人敲門,聲音很輕。
襲淵應道:“進。”
趙江推開門,手裡拿著一盤切好的水果。
就在昨天,襲淵給了齊禮大一筆錢,足夠支付這段時間以來的各種報酬,齊禮趕緊拿出珍藏的幾顆水地瓜,特意用熱水溫過一遍再送過來。
阮秋還趴在襲淵懷中熟睡,趙江將盤子放到茶几桌上,只看了一眼就立即低下頭。
投影電視的周圍有能源波動的殘留痕迹,就在不久前才被使用過,覺察到這一點,趙江的手莫名有些抖。
他剛才……也看到了聯盟軍準備星系視巡的通知。
當然也包括那張聯盟首席的近照。
像洛倫水星這樣偏遠的地方,極少能有機會接觸到與主星相關的東西,對一些大人物的印象,也只僅僅停留在聽說過兩三次而已。
阮秋是由襲淵帶回來的,趙江和齊禮一直都以為他也是星盜。
直到看見通知時,趙江才突然驚覺,阮秋的銀髮與偏淺色的瞳孔,這些特徵竟與聯盟首席十分相似。
一個星盜頭子就已經很可怕了,現在還和聯盟首席扯上了關係。
聯盟軍即將抵達洛倫水星,趙江預感會有大事發生,心裡忍不住擔心。
他送完水果,默默退出了房間,並貼心帶上門。
與此同時,唐謙也非常擔憂。
他跟在司詢的身後,低聲說道:“先生,這個時候引那些人去追蹤襲淵,是否太倉促了些?如此危險的情況,他身邊的若真是小少爺……”
然而襲淵在洛倫水星的消息已經放了出去,司詢向來說一不二,決定了的事不可能更改。
唐謙只是擔心,襲淵若出事,阮秋也會受傷。
“那豈不是正好,”司詢停下腳步,神色不變:“讓他在回來之前,先好好上一課。”
阮秋也許會被襲淵拋棄,或是親眼目睹襲淵的死亡,由此才能徹底斷了從前的那些關係。
他已滿十八歲,錯過了從小養在身邊的機會,這個年紀再找回來,品行與脾性都是未知的。
等被找回來之後,阮秋可能會抗拒和叛逆,認不認司詢這個舅舅都還不一定。
而司詢隻字不提,萬一阮秋的天賦不高,在危險來臨時無法保護自己怎麼辦。
他彷彿已經默認了,若阮秋的能力達不到他心中期望,便會將他放棄。
但唐謙知道,司詢並非完全不在意,否則不會將阮秋的照片翻了那麼多次,他也可以不親自參加視巡。
唐謙默默嘆息,不再多言。
—
深夜,漆黑的星艦安靜佇立在雪中。
有兩人從磁吸區結伴返回,他們近來每日都去查看情況,沒發現有可疑的人。
厚厚的積雪踩上去發出細微的響聲,周圍的廢墟都被雪蓋得嚴嚴實實。
遠處的石牆,正躲著一個人。
他舉起手中的小型發射槍,裝有毒素的針管朝著兩人刺去。
然而風雪太大,針管受到影響,方向略微偏移,只扎在了雪地里。
兩個星盜的精神力不低,立即捕捉到這微弱的動靜:“誰?!”
他們掏出槍,慢慢朝針管射出的方向走去,躲在暗處的聯盟軍眼看要被發現,試圖從側後方逃離。
但他們的星船墜毀,他與另一個同伴僥倖逃過一劫,身上根本沒帶什麼武器,很快不敵兩人的追逐,被當場活捉。
半個小時后,收到消息的襲淵來到星艦。
聯盟軍已經被拷問過一輪,沒有吐露出半點有用的信息。
下屬只從他身上搜到一個簡易通訊器,和一個用於面部偽裝的儀器,通訊器在抓到他之前已經徹底損壞了,無法使用和讀取裡面的信息。
聯盟軍臉上的薄膜也被取了下來,襲淵拿起薄膜看了幾眼,走到聯盟軍面前。
他視線掠過聯盟軍身上的居民裝束,垂眸居高臨下:“你是司詢的人。”
聯盟軍一言不發,但襲淵的這一句話並不是詢問,他已經猜中了。
下屬搬來一張椅子,襲淵坐下,彎腰靠近:“你們來這裡,是為了阮秋?”
“是想把他帶走,還是……”他繼續說道:“要殺了他?”
聯盟軍自知無法脫身,默默閉上眼。
但他臉上一些細微的表情變化沒有逃過襲淵的眼睛,他還在揣摩著對方的意圖。
兩次的星船都沒有直接發動襲擊,只是潛伏在暗處觀察。
不是想把阮秋帶走,也不殺他,那……只剩下最後一種可能,他們要確認阮秋的身份。
所以,阮秋極有可能並不是被遺棄的,而是不明原因流落在外,將要被家族找回去的血脈。
對這一切,阮秋本人大概率毫不知情。
襲淵站起身,不再多看地上的人一眼,囑咐身後的下屬:“再找找,他可能還有同伴。”
臨走時,他又要求下屬在居民中找出幾個十八歲左右的瘦弱少年。
“不許亂來,”襲淵說道:“我留著有用處。”
說完他轉身離去,獨自消失在夜色中。
當他回到房間,小床上的阮秋仍在熟睡,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來。
襲淵脫下沾了雪的外套,無聲來到阮秋身邊。
阮秋每回睡覺都把自己裹得很嚴實,被子拉起來蓋住小半張臉。
襲淵坐在床邊看了他一會兒,伸手慢慢扯下被子邊緣,低頭親上他的臉頰。
他的動作很輕,溫柔蹭著嬌嫩細膩的皮膚,迷戀地不捨得退開。
過了半晌,襲淵才抬起頭,吻住阮秋的嘴唇。
碰到的瞬間傳來柔軟的觸感,與親吻其他地方時完全不一樣,襲淵的呼吸幾乎是在瞬間變得重了幾分。
他壓抑著越來越強烈的情緒與興奮感,吐息灼熱,貼著阮秋的嘴唇輕蹭,結果還是沒能控制住力道。
阮秋被驚動,扭頭躲開唇間的束縛,迷迷糊糊睜開眼:“……哥哥?”
房間里太黑,他什麼也看不見,但近在咫尺的氣息十分熟悉。
襲淵“嗯”一聲,伸手摸了摸阮秋的髮絲。
阮秋中途醒來,還困得要命,意識也沒有真正清醒,想不起來襲淵剛才在做什麼。
撫摸著耳側的掌心溫暖,他偏頭蹭了蹭。
阮秋迷茫又依賴的模樣落在襲淵眼裡,他沒能忍住,掀開被子擠進小床。
小床的空間有限,躺下兩個人略顯擁擠,阮秋被迫挪到了里側,又被襲淵緊緊抱住。
他隱隱覺得這樣不太好,但他現在實在太困了,遊離的意識像在做夢一樣,於是沒有阻止。
而且襲淵身上很暖和,又是他最熟悉的人。